第47章(第2/3页)

东淑下车的时候,看见他站在车边,一手负在腰后,一手探出,手心向上,等着迎她的手,这姿势竟是这么的眼熟。

她差点儿又笑了,真是奇怪,连日里不曾开怀而笑,一见到萧宪,便屡屡的忍不住。

只略一迟疑,东淑便把手放了过去,萧宪握着她的小手,小心地扶着她下了车。

这会儿后面的马车也跟了上来,明值跟甘棠忙不迭的下车,看见东淑跟萧宪站在一起,便一前一后跑了过来。

东淑拉着明值的手道:“萧大人把这宅子暂时的借给咱们住着,快谢谢大人。”

明值格外的机灵,忙拱手深深地弯腰:“多谢萧大人!”

萧宪打量着这个丁点儿大的小子,说道:“这孩子挺机灵,在哪里读书?”

明值道:“回大人,是在观德书院。”

萧宪道:“嗯,这个算是不错的。好好读书,将来一定有大出息,虽然比不上本大人,不过……想必会比镇远侯和清河郡公等强些吧。”

东淑闻言一惊,忍笑道:“萧大人……明值还小呢,千万不要捧杀了他。”

李持酒就罢了,怎么萧宪还把李衾也拖了出来,这可是万万不敢的。

萧宪笑道:“怕什么?别说李大人不在,纵然在,我也敢当面儿羞他。”

说了这几句闲话,当下便领着众人进内。

直到入了这宅邸,东淑才发现,萧宪口中的“小点儿”,是个什么意思。

这宅子的确是“小点儿”——比镇远侯府要小上那么一点。

宅子里的仆人丫鬟等也是一应俱全的,萧宪叫了几个管事的来,吩咐道:“以后江姑娘跟公子就是这里的主人了,一个个仔细些伺候,有半点不好的给我知道了,你们就留心。”

大家忙都答应。

萧宪又领东淑去寝室转了一回,交代了几句,最后道:“我该走了,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明儿我派人来接你,早早地去府里头。”

东淑道:“是为了老太太?”

萧宪笑道:“自然了。”

东淑有些不安:“当时老太太病着,把我错认了也是有的。可现在都好了,恐怕……”

萧宪道:“你不必管这些,横竖你去了就好。”

“那府里的人会不会讨厌我?”东淑问。

萧宪看着她神情里有几许忐忑,眼神天真中透着些许期盼,他便微笑道:“不会。谁要敢,你跟我说。”

东淑听他这满是呵护的口吻,不知怎么就心花怒放,几乎忍不住,她又实在不好意思当着萧宪的面笑,便举手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笑的跟弯弯月亮似的眼睛。

谁知萧宪看着她的动作,眼圈突然红了,他的唇动了动,最终勉强笑道:“你也累了,稍微休息会儿吧,我先去了。”

说完后一点头,竟转身往外就走。

东淑见他说走就走,不免有些失落,便敛了笑放了手,又寻思:“是不是我太放肆了?弄得他不高兴了?”

她又哪里知道,萧宪看着这捂着脸笑娇憨样子,竟跟亲妹子一模一样,他如何受得了。

萧宪去后,明值跟甘棠才终于敢靠近过来,大的小的问长问短,无非是问为何萧大人对他们这样关照等等。

东淑有些说不上来,就只道:“因为我给了萧大人那些宝贝,他心里感激……嗯,还指望着我多给他寻几个好的呢。”

甘棠立刻深信不疑:“阿弥陀佛,若是这样,以后可吃穿不愁了。”

明值人小鬼大,看着东淑端详了半晌,只问道:“姐姐,你真的跟侯爷和离了吗?我现在还有点做梦一样呢。”

东淑在他额头上抚了抚:“长痛不如短痛,不要多想了,乖,去洗洗手脸。”

是夜,东淑灯下看了会儿书,甘棠来催了几次,终于才去睡下。

只是到了半夜却又在梦中惊醒了,这次梦见的却是李持酒。

就如同在客栈里他那惊世骇俗的举止一样,他擒着东淑的手腕将她拉到跟前,齿颊间都是令人无法忍受的血腥气。

他磨牙吮血的,像是要把她生吃了。

东淑竟怕的很,百般挣扎却无效,逼于无奈,哭着求道:“不是说了喜欢我,会保护我的吗?”

而他脸色狰狞的说道:“自作多情,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她吓得将要昏死。

幸而是甘棠来叫醒了她:“好好的怎么又做噩梦了?”

东淑惊魂未定,却觉着眼角跟额头都湿湿的,抬手一试,不知是泪渍还是汗水。

“什么时辰了?”她定神问。

甘棠道:“正要叫奶奶起身呢,已经过了卯时了。”

东淑闻言急忙起身,洗漱更衣。毕竟萧宪昨儿特意叮嘱过,自然不能耽误。

才要梳妆,外头丫鬟来到,竟是捧了两套新样衣裳跟各色首饰等,道:“姑娘,今儿要穿哪一套?”

东淑诧异:“哪里来的?”

丫鬟陪笑躬身道:“是三爷昨儿走的时候吩咐过,因一时仓促只先准备了两套,以后再慢慢地添。”

东淑欲言又止:萧宪行事真是缜密仔细,虽然自己不想多用他的东西,但今儿毕竟是去萧府的,打扮的太过寒酸也不像话,既然他有这种心意,那就顺他的意思罢了。

于是便挑了一套赤金色的妆花缎上袄,底下是银白底的缂丝幅裙,绮丽端庄,且雅贵不同于流俗。

梳妆妥当后,早饭便送了上来,两样粥,是给东淑的燕窝糯米粥,明值吃的却是红米粥,四样的精致糕点:枣泥酥,豌豆黄,葱油卷,茯苓饼,都是滋补美味的。

其他时鲜菜蔬,两荤两素,吃了这些,另还有两碗杏仁牛乳。

东淑各样都尝了尝,觉着很对口味,明值也大开眼界,小肚子又滚圆了。

萧府又有专人,在明值吃晚饭后便领着他去上学了。

不多时萧府的马车到了,上车的时候东淑竟隐隐的有些紧张。

马车沿街有条不紊的往萧府方向而去,过凤翥街的时候,忽然间紧急刹住了。

东淑一时不防备,身子往前一晃。

耳畔就听到萧府的人喝道:“什么人拦路!”

外头还没有响动,东淑的心却突然预感到一丝不祥。

果然,是镇远侯的声音,淡漠轻慢的响起:“五城兵马司按例巡查,车里是什么人。”

东淑知道这个人性情难以揣测,却想不到这么快就又撞上了。

“原来是镇远侯,”只听萧府的人道:“这是吏部萧尚书的车,这也要查?”

李持酒道:“奉命行事,对不住了。”

马蹄声响起,慢慢地逼近车厢。

东淑蓦地想起昨晚那个噩梦,她深吸一口气,正襟危坐,准备跟小侯爷周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好歹这是在街上,他不至于太荒唐放肆,且跟随的是萧府的人,关键时候也不至于无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