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4/5页)

朱若兰浑身发抖。

等从房中走出来后,朱姑娘几乎有些迈不动脚步了,得靠小丫头搀扶着,才总算一步步挪到了上房。

等朱姑娘去了,乘云才战战兢兢的:“药都凉了,我再叫人热热去……”

镇远侯道:“你又哆嗦什么?又没叫你去嫁人。”

乘云见他说起来,才大胆道:“侯爷,您、您原来是不想娶表姑娘啊?”

镇远侯道:“废话。”

乘云眨巴着眼睛:“那您……”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却不敢出声。

镇远侯却也猜到他在想什么,眼神忽然一厉。他瞪着乘云道:“你这个狗奴才,要不是看你从小跟着我,就该一把掐死!”

乘云战战兢兢,更不敢说了。

镇远侯咬牙切齿道:“你既然有胆子留下那一纸文书,居然一个字儿也不跟我提,最后还拱手又交了出去……可知我想起来就恨得手痒痒。”

乘云道:“我、我以前没想到主子这么喜欢少奶奶,还以为您不喜欢她了……要是早知道,死也不会把那张纸交出去的。”

镇远侯听他这句,才闭上双眼叹了声:“早知道,是啊,早知道就好了。他娘的!”

当初他虽然觉着“江雪”的言行举止都跟以前判若两人,但也是出于本能以及观察而已。

可就如同萧宪起初一样,镇远侯再怎么破格不羁,若说“起死回生”这种事,他也是不敢去想的。

其实要是东淑留在他身边儿时间再长一些,若说镇远侯因而了悟也不是不能的。

但偏偏在紧要关头,她抽身而去了。

乘云另外热了药进来给他喝了,一时口中跟心里皆都是浓烈的苦涩。

李持酒消化着这份涩意,心底又浮现那张芙蓉如面,柳黛如眉。

本来他就不知道乘云曾藏起文书,但那对他来说也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只有一件,那就是……他所惦念的那个人毕竟还在这人世间!

只要她在,他的心意已经满了七八分。

至少不像是以前那样,一直在黑暗里翻滚磕碰。

如今他看到光,就不怕。

剩下的两三分,他会慢慢地填满。

毕竟他有一辈子的时间。

只要她在,他一步步的朝着那个方向,迟早会走过去。

李持酒想着想着,竟笑了出声。

乘云在旁边看他突然发笑,却无论如何猜不到镇远侯为何竟又笑了。

萧府旧居,东淑打了几个喷嚏。

自打燕语公主来骚扰过那次后,萧宪才紧张起来。

真是令人防不胜防,最开始他要防的是李衾,后来又多了一个镇远侯,现在看来队伍还在壮大,名单变化莫测。

萧宪思来想去,加上年底将至,便让东淑搬进了萧府里住,带了明值一块儿。

反正现在萧家跟李家已经在议亲的阶段了,说来也是名正言顺的。

在萧府这深宅大院中,外人若要进来胡闹,一则地方大要摸进来也是难的,二来,若想闹事也要掂量掂量,就算是燕语公主只怕也不敢造次。

东淑搬回来,最高兴的自然是周老夫人,两人相处,真真的如同亲祖孙般毫无隔阂,就连先前看不惯东淑的萧卓,因见了几次老夫人跟东淑的日常相处情形,又想到这个人很快要嫁去李家,瞬间竟像是回到了当初东淑还待字闺中的时候,心中滋味莫名。

因此,竟破天荒的叮嘱张夫人,让她好生留意东淑的饮食起居等等,莫要怠慢,张夫人又是惶恐,又且喜欢,却尽情照做,料理的无微不至。

半月不到,东淑已经略略比先前丰润了些。

这天,萧宪从外头回来,打听东淑在老太太房中,便一径走了来。

进内拜见,周老夫人看他满面生辉,笑道:“你从哪里来,怎么满脸喜色?”

萧宪笑道:“是有一件喜事,只是不知值不值得当件大事似的说出来。”

周老夫人揽着东淑笑道:“有喜事自然要说给大家知道,都沾沾喜气儿才好。”

萧宪才道:“老太太跟太太们有所不知,之前妹妹……”他看了东淑一眼,继续说道:“她给了我三件瓷器,我看着像是西晋的青釉褐斑瓷,那种东西却并不怎么值钱。”

东淑听他说起这个,心中一动有些走神,给萧宪这几样瓷器的时候是因为李持酒进了内侍司,她走投无路才来求他的,现在回想,真如离奇一梦。

张夫人忙问:“既然不值钱又怎么说是喜事呢?”

萧宪笑道:“今日我跟翰林院的穆先生说起这几样瓷器,他因知道我收集甚广,有意观赏,我便拿了出来给他瞧,谁知他看了半晌,却说着并不是真正的青釉褐斑瓷。”

“难道是假的?”周老夫人疑惑。

连东淑也有些悬心,可想到萧宪说“喜事”,又不知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宪道:“这的确是后人仿造西晋越窑伪造的,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三样器皿都是暗藏乾坤的,正是极为罕见的藏玉瓷。”

周老夫人毕竟见多识广,便道:“你说的藏玉瓷,就是把最宝贝的东西藏在不起眼的瓷品里头的那种?我之前隐约听人说过,却不曾见过,还以为是传说呢。”

萧宪道:“正是这种,穆先生虽看出来,却不敢轻易动手,后来跟我商议,先把其中一个碗的地步打了一个小孔,对着光便看到里头金灿灿的,可见就是了,如今他也慌了,怕一时出错反毁了宝物,于是紧急叫了工部跟礼部的一些人商议该如何开启、恢复这藏玉瓷的原样,我就先回来了。”

周老夫人笑对东淑道:“怎么这么能干?先给你哥哥找了那四兽献瑞的铜镜凑成了一对儿,现在又弄了这古今难得的藏玉之瓷,倒像是个寻宝的小福星。”

东淑也觉着是意外之喜,不由笑了,道:“这可真真的是无心之举。想必是哥哥洪福齐天,所以寻常的东西到了他手里,自然就点石成金了。”

这话甚是熨帖动听,满屋子的人均都笑了起来。

等东淑从上房退出来,跟萧宪往后院而去,萧宪道:“说来也奇,怎么你出手便不落空呢,难道真有这样寻宝的本事?”

东淑看看自己的纤纤小手,笑道:“我也不知道,兴许呢?”

萧宪瞥着她,突然很不舒服:“这样能干,我倒是更舍不得让你去李家了,到时候若又找到宝贝,岂不是白便宜了李衾,他已经得了世间最重的至宝,难不成还得给他些利息。”

东淑忍笑道:“罢了,只管胡说。何况我又不出去,哪里找宝贝呢。”

之前在别院的日子,她几乎把萧宪的藏品都看遍了,无意中却长了很多见识,近来进了府里,萧府百年大族,一应所用都是有讲究的,古董更是遍地,东淑以前对这些东西不以为意,最近开了窍,一边看书,一边自然更是大饱眼福,经验越发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