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4/5页)

李持酒扫了眼道:“委屈你了,这双手不适合干这些琐碎之事。”

丫头奉茶进来,小阮亲手捧着放在李持酒面前:“侯爷说笑了,我的这手自然只配做这些。”

李持酒不去接茶,却握住了小阮的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抚过:“是吗?难道这双手不能杀人吗?”

小阮脸色一变,继而又笑道:“侯爷这是哪里话,吓到妾身了。”

李持酒瞥着她,手不动声色地掠到小阮的腕子上,道:“那太太的病是怎么得了的?你倒是说说。”

他淡然无事地问出这句,小阮却觉着手腕像是给什么钳住,腕骨给捏的生疼,仿佛随时都会给生生掐断,小阮双腿发软,额头的汗都冒了出来。

“侯爷!”她忍不住低呼了声,眼中也涌出泪来:“侯爷手下留情!”

李持酒眼中透出冷意,道:“我就是太留情了,从你第一天进府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只是我知道各为其主,你也是身不由己,且我也没什么可瞒人的,所以就留着你任由你交差罢了。可是太太的病……真跟你无关?别说谎,否则先断的是这支胳膊。”

小阮听了这几句,泪摇曳落下:“侯爷、侯爷既然都知道,还请松开手,让妾身如实告知。”

李持酒见她哭求,便略松了手。

谁知就在此刻,小阮突然反手握住桌上做裁缝的剪刀,竟是向着他挥了过来。

她虽是女子,动作竟是极快,若反应稍慢些的只怕就要给她刺中胸颈要害处,取了性命。

镇远侯却冷笑了声,人不动,脚下轻轻一踹。

那桌子及时地往前一撞,正中小阮腰间,顿时让她疼的佝偻了身子。

间不容发之时,李持酒更是抬掌挥出,竟是冷冷地攥住了小阮的头发,硬是把她扯了过来摁在桌上。

他笑道:“只是试试你,这么快就露出爪牙了?”

小阮还要垂死挣扎,不料李持酒手肘往下在她后心处一抵,小阮闷哼了声,手中的剪刀铿然落地。

镇远侯歪头笑看着小阮:“还有什么招儿?再来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会武功?”

小阮给他压在桌上,别说动弹,呼吸都艰难,便喘着气道:“你、你既然知道我是皇上的人呢,你……敢对我动手?”

李持酒丝毫不为所动:“你是皇上的人,也是皇上早赐给我的,我这会儿把你扒皮拆骨,皇上只怕还会拍手看热闹呢,你指望他救你?一个贱婢而已,竟这么高看自己。”

小阮的泪跌在桌上:“你、你好狠!”

李持酒道:“没有你狠,早知道你真敢对太太动手,我就该一早除了你,幸而现在也不算迟。”

小阮虽知道李持酒一身武力超群,但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全面的压制,她从没这么无助绝望的时候,自己在对方面前,就如同一只蝼蚁。

她眼前阵阵发黑,断断续续道:“早、早知道会有今天,我、我也不必手下留情。”

李持酒听了这句便道:“什么手下留情?”

小阮吸了吸鼻子,道:“你真的以为太太的病是大夫的功劳才拖到你回来的?哼……若我真的想要她的命,这会儿一百个一千个都已经死了!”

李持酒皱皱眉:“你……是故意的?”

小阮苦笑了几声,道:“我知道你是个阎罗,可我也不敢抗命,所以只下了一点五石散,让太太精神失常,造出个得了大病的样子给人看罢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若我不动手,自然有更狠的人来,非但杀了太太,只怕连我都自保不暇。”

李持酒本是时时刻刻都能扭断她的脖子,听到这里,便松开了手。

小阮觉着身上一轻,那死到临头之感才陡然也消散了些,可仍是不敢动。

李持酒双手抱在胸前:“这么说,是皇上想要太太的命?为什么?”

小阮试着动了动手指,这才慢慢爬起来:“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李持酒瞥着她:“皇上扣住萧宪,真的是为了先帝遗诏的事儿?你又知道多少?”

小阮听他连这个都知道了,迟疑片刻:“我、我只隐约听闻,皇上拿住了先帝身边的高公公,好像是遗诏里有什么不妥,让皇上很不高兴。”

李持酒也清楚这种皇室绝密只怕还轮不到小阮知道,当下也不再问:“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你走吧。”

小阮脸色微变:“侯爷叫我去哪里?”

“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难不成还要你留在这里?”

“侯爷这时侯赶我走,岂不是要我命吗?”

李持酒盯着她看了会儿,小阮的命对他而言不值一提,不过……这会儿打发她去了,指不定皇帝又会弄个什么人来。何必费事。

“你留下来也行,”李持酒淡淡道:“只是,你得知道从此该怎么做。”

小阮跪在地上:“侯爷放心,我再也不敢了。”

李持酒看她一眼,转身要出门,小阮却道:“侯爷。”

小阮走前一步,咬了咬唇道:“侯爷,五石散虽然是我下的,但是我看,太太的确是有心病才缠绵至今,比如她说什么江雪已经死了……阴魂来找她报仇之类,不像是妄语而已。”

李持酒皱皱眉,并不言语。

小阮小声道:“侯爷若不信,可以问江雪,那天她来,太太跟她密谈了很久。”

李持酒听到这里,才迈步出门去了。

此刻已经是下午,眼见黄昏将至了。

李持酒回想在萧府东淑闺房里的种种,那画轴沉甸甸的在自己手上,东淑想接又犹豫的样子。

他闭了闭双眼:“萧姐姐,难道你……”

他并没有说完,双手却不知不觉中握的死紧。

夏日的黄昏,给晒了一天的地面散发出热气,在天地之间蒸腾。

像是酝酿着一场雨,空气格外的热闷,连树梢上蝉的叫声都显得格外慵懒。

李衾一行人沿着朱雀大街往皇城的宫门口而行,眼见在望,忽然从旁边的街口冲出了一匹马。

多亏了李衾反应迅速,两处才没有撞在一起。

这边李衾定睛看去,却见马上的人赫然正是李持酒,因为也正勒马而立,那长发在空中荡开,像是一笔浓墨泼洒而过。

跟随李衾的侍卫本要喝骂,因见来者是镇远侯,才都收敛,只看李衾示下。

“镇远侯,”李衾淡淡地盯着着李持酒:“为何拦路?”

李持酒笑吟吟地问道:“尚书大人,你那副画呢?”

李衾面不改色:“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大人画的很好,所以想拿来好好地学一学。”

“那真是可惜了。”

“怎么可惜?”

“因为……”李衾漠然道:“我不太喜欢旧日拙作,那幅画,先前已经给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