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蒿里地(9)(第2/2页)

可是,这分明就是在难为人呐,即便定亲,但尚未过门要人守孝是什么道理?桓行懋心里把卫会腹诽了一遍,暗道我哪里能当家作主,你来为难我。

“要我说?我怎么方便跟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这个?就是我父母都不好开这个口,你自己同姜姑娘说,她本就因长嫂离世暂陪阿媛寄居于我家中,如今逢此事,难道要我们逼着她,你务必替萧辅嗣守孝三月方能再议亲事?”桓行懋索性拒绝,“丧礼说此事,也不太合适,回头你再斟酌斟酌吧。”

两人言语,悉数落到桓行简耳中,他不发一词,几时离开的北邙山竟连桓行懋、虞松也未留意。

径自来到校场,见石苞在旁正操练人马,人虽不多,可声势浩浩,不过五六百人的队伍马蹄子甩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石苞一跃点兵台,目光炯炯,手势一起,黑黢黢飞驰的人影犹如鹰隼翅羽乍收,再一直直劈下,立刻化面为线,整齐散开。一收一发间,除了骏马密集如鼓的点地声,再无杂音。

等回到桓行简身边,石苞试探地问:“郎君,你看如何?”

“差强人意吧,”他淡淡的,这般打着禁军旗号训练的五校里,塞了不少中垒中坚淘汰不要的兵丁。不过因未送钱财之故,贫寒子弟,弃之如敝履。

检阅半日,桓行简脸上沾了沙尘,毫不在意,接过石苞奉上的手巾随意擦了一擦,锐利的目光再次定格在夕阳里燃烧的身影之上。

“郎君,我听闻这次征西长史李胜不降反升,新拜荆州刺史,实在是匪夷所思,伐蜀之事他竟毫发无损。只贬了刺史和二公子,余者无恙,这,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呀!”石苞小心翼翼看他神色,忍着愤恨,桓行简眉头一扬,这才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大将军的人,总是特殊些,方才我去萧辅嗣的丧葬卫士季说,萧辅嗣是大性大情之人,依我看,怎比得上我们大将军?大将军才是性情中人,罔顾舆情,不尊朝制,狂之又狂,放眼天下谁人可比?”

话到尾音,那双隽秀的眼忽如夜枭般闪了一闪,掉头望向北邙山方向,树木凝绿,隐约遮路,依稀可见一角纸钱窜升天际。

“找一处宅子,把姜令婉先安顿了。”

石苞正顺着他的目光也投向邙山方向,若有所思,忽然回神,露出个错愕不解的表情,嘴巴半张:

“郎君,这是何意?这是准备要送她出府?”

桓行简把手巾朝他怀中一掷,不甚在意哼笑:“她跟萧辅嗣见过,我怕她身染恶疾先送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