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分流水(1)(第2/2页)

等他近身,嘉柔才发现他手臂上搭了件雪白的裘衣,桓行简莞尔:“这是我打的狐狸做的,轻若无物,御寒甚好。”

嘉柔把钱袋子一收,冷淡回绝了:“我有衣裳穿,大将军给我我不会有半分感激。这不是大将军的行事风格,大将军不做无用的事,这件裘衣,你还是拿给会感激你的人才不浪费。”

桓行简看了她一瞬,笑道:“是吗?”他绕着嘉柔打量了两圈,幽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的意味,“你有衣裳穿?”说着把那枚铜钱捏着在她眼前晃了下,“你连赏下人的钱都是我的,好柔儿,你身上的新衣裳从哪里来的你不清楚?还是,你这每日的吃穿用度从哪里来不清楚?”

“丁零”一声,他指间一错,将铜钱弹了出去。

这话一下捉到嘉柔痛脚,她又窘又无奈,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桓行简蹙眉,“啧”了声:“柔儿,你还是这么面薄,”见嘉柔似要争辩,手一伸,按住了她微凉的唇,“不要跟我说回凉州的话,回凉州,谁养着你?张使君夫妇吗?你别忘了,张使君日后要吃我桓行简的俸禄,哦,”他扬了扬眉,“你也许要说你要靠自己,会种田还是会织布?或者,跟着胡商做生意?抛头露面跟一群男人混一起,你行吗?”

嘉柔被他好一通抢白,毫无准备,再想刚才同宝婴等人沉浸欢笑的吉光片羽,如此短暂,不由的眼眶一热,打掉他的手:

“你明知道我没办法,我……我……”她心头一阵翻腾,悲凉得难能自抑,鼻翼作酸,眼泪险险就要掉下来。

桓行简将她身上那件披风扯掉,换作新裘,这裘衣柔软至极也温暖至极,衣领被他一整,嘉柔被迫看着他。

“我不过让你明白,若是我想,我每天可以有无数尖酸刻薄的话令你难受。”

嘉柔眼睛一眨,泪水到底滑落下来,她点头:“你是大将军,即使弄死我也是轻而易举,何况是几句话?你为何要来?就为了让我难受?”

“自然不是,”他手没有从领口移开,反而摩挲着她光洁的下颌,动作轻柔,“我想见你,我想像以前一样留在这里,跟你一起,我们可以说说话,下下棋,做点什么都好。可是你不肯,我想过,你为了太初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我不愿这样,有些事我偏要勉强。”

他固执地看着嘉柔,那副神情,同朝堂上的说一不二别无不同。

“跟我去见母亲,今天是元日,你该给长辈见礼。”桓行简不容她拒绝,扯出帕子,给嘉柔擦了擦眼泪,“我今日太忙,因是元日宴,各州郡遣了上计簿来跟朝廷禀度支事宜,许多事等着我拿主意,所以延宕到这时才回来……”

察觉到嘉柔抗拒地往后退了退,他不悦,止住话头,转而道:“我的母亲就是你的母亲,元日行礼,你如果不去她只会不喜欢你。”

“我不要你跟你母亲的喜欢,”嘉柔哽咽,“我也不想见你的姬妾,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我都不在你家籍上。”

桓行简微微一怔,脸色当即变得不好,沉默片刻,问她:“柔儿,如果我许你一个后位呢?”

嘉柔毫无反应,她摇摇头:“我不稀罕后位,大将军说这话,可能自己都不会信。你要娶的,从来就不是我这种。你会娶姊姊,因为当时夏侯家地位犹在你桓家之上。你娶朱氏,她的父亲和你的父亲同是当年的太子四友,至于,大将军日后要娶哪个高门,和我无关。我不明白,一个人如果做不到某些事,为何要承诺?大将军为何总要跟我说些镜花水月一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