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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得去里面谈谈,你和我。”他继续往下说,“哦,高尔顿,很抱歉在这样的天气里给你添了麻烦,也许你能替我招待外面的朋友们喝点儿咖啡?你和我一样了解大宅的厨房。我想我们有足够的杯子让大家——”

身旁的劳拉冲高尔顿做了个手势,告诉他去后门碰面。

高尔顿相当惊讶,不过他立即点点头,开始准备糖和奶油。

格蕾丝退到鲁本身后的前厅里。

但两个俄国医生仍冒着冷雨站在台阶上。然后女医生用俄语低声跟亚斯卡说了几句,亚斯卡转身指挥警察做好准备,靠近大宅。

那些人显然拿不准是否应该听从亚斯卡的命令。很多人留在原地,但有几个穿制服的人往前走了几步,甚至企图跟着亚斯卡进屋。鲁本不认识他们的制服。

“你可以进来,医生,”鲁本说,“但这些人必须留在外面。”

警长突然走上前来,他非常不满。鲁本什么也没说,将他也让进了大厅。

他关上门,直面屋里的人群——警长,他的家人,西蒙・奥利弗,少女般可爱的卡特勒医生,还有两个表情阴郁、虎视眈眈的俄国医生。

卡特勒医生突然哭了起来。一看到站在壁炉阴影里的斯图尔特,她立即张开双臂,向他跑去。

“我没事,医生。”斯图尔特笨手笨脚地伸出手臂,抱住了她,“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昨晚是怎么了,当时我就是想出去,所以我打破了窗户……”

他的声音淹没在俄国医生和格蕾丝的争吵中。那个俄国女人坚定地说:“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让你的儿子和这个男孩跟我们走就行了!”

她的声音专横恶毒,散发着恶意的臭味。

西蒙的灰西装已经湿透了,他看起来也累得够呛,不过依然斗志昂扬。他抓住鲁本的胳膊急切地说:“那份5150文件是伪造的。签名的医生现在根本就不在场!这样的签名我们怎么去核实?我甚至怀疑签名的人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俩!”

鲁本不太清楚他说的“5150文件”到底是什么,不过很容易就能猜到,应该是某种法律授权文件。

“现在你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位年轻的先生没有任何问题,更没有什么暴力倾向。请二位好好看看。”西蒙的声音仍有些发抖,“我警告二位,如果你们胆敢将他或是那个男孩强行带离这幢房屋——”

俄国女医生转过身自我介绍,她的态度强硬如钢铁。“我是达里娅・克洛波夫医生。”她的口音很重,白色的眉毛微微扬起。她一边伸出没戴手套的小手,一边眯起眼睛扯动嘴角,勉强露出微笑,一口白牙整齐闪亮。她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愤恨气味,态度十分傲慢。“我只希望你相信我,年轻人,对于你所经历的超常事件,我拥有丰富的处理经验。”

“一点儿都没错。”亚斯卡医生附和说。他的笑容也十分僵硬,口音同样浓重。“在这种情况下,不必有任何人受到伤害。你看,我们有这么多武装人员。”说到“武装人员”这个词时,他咧咧嘴角,仿佛是在示威。他做了个手势,紧张地转向门口,好像打算开门把“武装人员”请进来。

格蕾丝冲到他面前,连珠炮似的威胁要起诉他。

吉姆穿着全套神职制服,圣领搭在肩头,他坚定地站在鲁本身侧。现在,菲尔也上前与两兄弟站在一起。菲尔灰发蓬乱,衬衫和领带都皱巴巴的,看起来颇有学究派头。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喃喃说着:“不,不,不可能照你们说的办。绝对不可能。”

鲁本听见斯图尔特正在跟卡特勒医生据理力争。

“让我待在这里就好,鲁本是我的朋友。就让我留在这儿吧,求求你了,卡特勒医生。”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你看,”克洛波夫医生假惺惺地说,“这是签过字的委托书,我们有权带走你。”

“鲁本,你这辈子见过签名的那个医生吗?”格蕾丝大声抗议,“他们带来的不过是两张纸而已。他们懂个屁。我不会放过他们。”

“我不能跟你走。”鲁本镇定地说。

亚斯卡转身拉开门,冰冷的风灌进大厅。他开始招呼外面的人。

警长立即表示反对。“这事儿交给我,医生。外面的人我来处理。”他立即走出大门,高声下令,“你们待在原地别动!”警长是个年近七十的灰发男人,温文尔雅,现在的局势显然让他很不满意。嘱咐完外面的手下,他转向鲁本,略显做作地打量了一番。“劳驾,要是哪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把这两个孩子强行带走,我将不胜感激。我完全没发现他们有什么问题,我真是不……”

“你当然发现不了!”克洛波夫医生毫不留情地反击。她怒气冲冲地踩着橡木拼花地板,黑色高跟鞋跺得山响,就像她需要这样的响声来烘托气势。“你完全不明白我们现在面对的这种疾病有多不稳定;你也完全不了解,对于这样危险的病例,我们有丰富的经验。”

西蒙・奥利弗提高声音:“警长,你应该带着你的人收队回家。”

门依然开着,外面的人声越发嘈杂。咖啡的香味飘荡在风中,高尔顿的声音混杂在人群里。从鲁本的角度,他看见劳拉也在外面,冒着雨把大托盘上的咖啡杯递给周围的人。

真见鬼,费利克斯和马尔贡去哪儿了?上帝啊,他们到底打算让我干什么?

“够了!”鲁本再次举起手,“我哪儿都不去。”他关上前门,“警长,我上次看医生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儿了。我不知道这份文件是谁签署的。昨天晚上,我把斯图尔特接回了家里,因为这孩子迷了路,吓坏了。斯图尔特的主治医师已经来了,就是这位卡特勒医生。就算昨晚我没来得及打电话通知医院或者斯图尔特的家人,但他现在很好,这就够了,不是吗?”

两个俄国医生不以为然地摇头撇嘴,就像鲁本说了什么特别可笑的话一样。“说什么都没用,”亚斯卡医生表示,“你必须跟我们走,年轻人。为了获得你们的看护权,我们克服了不少困难,也花了不少钱。你没的选。不过你倒是可以想想,你是愿意乖乖就范,还是必须——”

亚斯卡医生的话戛然而止,他的脸“唰”地变白了。

在他身旁,克洛波夫医生也吓得一脸苍白。

鲁本回过头。

马尔贡和费利克斯悄然走进了房间。他们站在大壁炉右侧,旁边还有照片上的另一位先生,灰色头发、年纪较长的那个,巴伦・蒂博,他的眼睛很大,脸上的皱纹犹如刀凿斧刻。

三个男人向前走来,步伐轻松,甚至相当随意。格蕾丝退到一边,为他们让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