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新的敌人

离开奥林匹斯山之前,我想先打几个电话。在花园里走了半天,才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喷泉。扔出德拉克马金币后,我向大海深处的泰森发送出了彩虹信息。

信息接通后,我把这些天的经过对泰森述说了一遍。他对贝茜很感兴趣,津津有味地询问了许多细节。最后,我语气委婉地告诉他,他给我制造的那面盾牌已经被锥刺毁掉了。

泰森说:“太棒了!这么说,是我做的盾牌救了你一命!一面盾牌换一条性命,值了!”

我惋惜地说:“话虽如此,大个子,可是盾牌也被毁了。”

“放心吧!”泰森胸脯拍得咚咚响,“过一阵儿我看你去,顺便把盾牌修好。”

我听到泰森要来,心情立刻如雨后天晴般好了起来,欣喜地说:“真的?他们肯让你离开吗?”

“没问题!我已经打造了两千七百四十一柄魔法剑。”泰森得意地在我眼前晃了晃刚刚淬过火的剑刃,“老板看了我的活儿后,对我赞不绝口,特意批准了我整整一个夏天的假期。到时候,我去混血营找你去!”

我们又聊了些其他的话题,战争的准备工作,我们父亲和老海神们的对抗以及下个暑期的安排等等。随后就听见泰森那头有人在冲他大声呵斥,泰森吐了吐舌头,说了声拜拜后,匆匆地回去继续工作了。

我掏出身上仅存的一枚德拉克马金币,向彩虹仙子发出了另一个要求。

“请接通曼哈顿市上东区的萨莉·杰克逊。”

水雾里出现了一阵涟漪后,图像出现了。我的妈妈正坐在饭桌旁,和萝卜丝儿先生拥抱在一起,边说边笑。

我非常尴尬,正要切断彩虹视频,妈妈一瞥眼瞅见了我。

她吓了一跳,飞快地松开萝卜丝儿先生的手,说:“呃,保罗!我忽然想起我的新闻手稿还留在客厅里,你能帮我拿来吗?”

“小事一桩,萨莉。”

他刚一走出厨房,老妈立刻向彩虹视频凑过来,急切地问:“波西!你还好吗?”

“我,呃,活得可精神啦。你的写作班怎么样?”

老妈抿了抿嘴,说:“还行吧。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快告诉我,都发生什么事了?”

我长话短说,拣些重要的事简单说了说。老妈听到安娜贝丝安全获救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说:“我就知道你能救出她!妈妈为你感到骄傲,儿子。”

“呃,妈,事情经过就是这些,你现在可以继续你的家庭作业了。”

“波西,我……保罗和我……”

“妈,你和他在一起快乐吗?”

这个问题令她微感吃惊,她想了想,说:“是的,和他在一起,我感到很快乐。”

“那就行。我说真的。你不用为我操心。”

说起来也好笑,这句话倒是真的。回想一下刚刚结束的这次探秘行动,我为老妈操心的时候或许倒更多一些。这段时间以来,我看到了许多人间冷暖、尔虞我诈的事情。海格力斯对若依的始乱终弃,卢克对塔莉亚的薄情寡义,都令我有种世态炎凉的感觉。我还亲眼见到了爱神阿芙洛狄忒,她的实力比阿瑞斯更可怕。

经过这许多生生死死,再联想到老妈和我的那个令人恶心的前任继父生活时所受的精神折磨,我不由得为老妈现在的快乐生活感到欣慰。

老妈问:“你能保证不再叫他萝卜丝儿先生吗?”

我耸了耸肩,说:“这个嘛,我或许能不当着他的面叫。”

“萨莉?”布劳菲斯先生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你想要绿色的那本还是红色的那本?”

老妈对我说:“就说到这里吧。圣诞节你回家吗?”

“你在我的袜子里放蓝色糖果吗?”

老妈扑哧笑道:“没问题。你可别怪我把你当成小孩儿了。”

“只要能吃到糖果,就算当一辈子小孩儿,我也心甘情愿啊。”

“好吧,圣诞节见。”

她伸手进彩虹视频里挥了挥,通信立时被切断了。这一刻,我对塔莉亚在威斯特奥弗大厦时说的那句评语深以为然:我有一位好妈妈。

和热闹的奥林匹斯山比起来,曼哈顿就显得安静多了。圣诞节前的星期五,天空下起了大雪,道路都被堵塞住了。清晨的街道上行人很少,伸出两个巴掌都数得过来。混血营特意派百眼巨人接安娜贝丝、格洛弗和我回去。

走在混血大山的山路上,抬眼望去,那棵高大的松树矗立山巅,挂在枝头的金羊毛灿灿生辉。我心神一阵恍惚,仿佛看见塔莉亚正站在那里翘首企盼,等待我们归来。我眨了眨眼睛,塔莉亚的身影不见了。如今,她正和阿耳忒弥斯的狩猎队一起追踪着下一只魔兽。

喀戎早已在大堂为我们准备好了热巧克力和芝士三明治。格洛弗迫不及待地去找他的赛特朋友们,把潘神魔法重现人间的消息散播开去。不多久,这个消息就如火星落进了火药桶里,彻底引发了赛特们的高涨热情。他们纷纷询问最近的酒吧在哪里,准备大肆庆祝一番。

大堂里,安娜贝丝、我和喀戎坐在一起,还有其他一些资深的营员——贝肯道夫、赛勒娜、波尔加德和斯偷尔兄弟。就连阿瑞斯族的克拉丽丝也到场了。她刚执行完一个秘密侦察任务。这次任务想必非常艰难,以至于她筋疲力尽,竟然没有来找我的碴儿。她的脸上多了一道新的伤疤,金黄色的短发十分凌乱,仿佛袭击她的人用剪刀当武器,而且专门朝她的头发上招呼。

克拉丽丝神情委顿地说:“我有个坏消息。”

喀戎强打精神,说:“这个先不忙。重要的是,你们成功完成了此次任务,而且还救出了安娜贝丝。”

安娜贝丝面含微笑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

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在胡佛大坝遇见的那个古怪女孩儿,芮秋·伊丽莎白·戴尔。当初觉得她唧唧喳喳,废话极多。现在,她的话却不停地回荡在脑海里:“只不过擤一下鼻涕罢了,不至于要杀人吧?”

我现在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那个古怪的芮秋啊,我甚至没来得及告诉她我的名字。

我说:“安娜贝丝说得没错,卢克还活着。”

安娜贝丝如弹簧般腾地坐起:“你怎么知道的?”

我哼了一声,压抑住内心的嫉妒,把波塞冬看见“安德洛墨达公主”号的事说了出来。

安娜贝丝神情不自然地说:“如果战争在波西十六岁那年爆发,至少我们现在还有两年的时间来安排好事情。”

我很怀疑她所说的“安排好事情”,其实就是“劝卢克浪子回头”。想到这里,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