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母亲和女神都令人烦恼(第2/5页)

“别装不知道了,宝贝儿。盖娅已经知道了你的朋友们,蕾娜、哈迪斯的儿子尼克,还有半羊人海治。为了杀死他们,大地母亲已经派出了她最危险的儿子——那个永不停歇的猎手。但是你不必去送死的。”

幽灵们正在逐渐包围伊阿宋——二百双眼睛带着期望盯住了他,仿佛伊阿宋就要带领他们唱国歌似的。

永不停歇的猎手。

伊阿宋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但他必须要提醒蕾娜和尼克。

也就意味着他必须从这里活着出去。

他看了看安娜贝丝和小笛,她们已经处于准备状态,等着他的暗示。

伊阿宋强迫自己看着妈妈的眼睛,她看起来还是十四年前把自己抛弃在索诺马树林的那个女人。可伊阿宋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小孩子了,他已经变成了身经百战的老兵,一个无数次和死亡擦肩而过的半神。

并且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不是他的妈妈,至少她不是妈妈应该有的样子——充满关怀、爱和无私的保护。

“一个残魂”是安娜贝丝对她的称呼。

迈克尔·瓦若斯对他说过这里的幽灵都是被自己最强烈的欲望吸引来的。百丽儿·格雷斯的幽魂中也闪烁着欲望。她的眼里充满了对伊阿宋的需要,然后伸出双臂想要抱住他。

“你想要什么?”伊阿宋问,“是什么让你到这里来的?”

“我要的是生命!青春!美丽!”她哭着说,“你父亲本可以把我变成神,带我去奥林匹斯,可他抛弃了我。伊阿宋,你可以把这一切导入正轨!你是我骄傲的勇士!”

她散发出的柠檬香变得辛辣,仿佛她燃烧了起来。

伊阿宋记得塔莉亚跟他说过,他们的妈妈精神变得越来越不稳定,直到绝望把她逼疯。她酒后驾车,结果死于车祸。

兑了水的酒在伊阿宋胃里翻江倒海。他暗自决定如果自己能活过今天,以后就再也不喝酒了。

“你是个狂躁疯子!”伊阿宋喷出了这几个字。这个词是很久以前他在朱庇特营时学的。“一个精神病幽灵,这就是你沦落至此的原因!”

“我只剩下残魂了。”百丽儿·格雷斯承认。她的身体闪过了一系列五颜六色的光。“抱着我,儿子。你只剩下我了。”

南风之神的话在他脑中闪过:你无法选择你的出身,但可以选择你的遗产。

伊阿宋感觉自己被重组了,一层一层地重装回来,他的心跳也稳定了。冰冷的感觉虽然还留在骨头里,但他的皮肤在午后阳光中温暖起来。

“不!”他嘶哑地喊,又看了看安娜贝丝和小笛,“我的忠心从来没改变过。我的家庭已经被扩大了,我现在是罗马和希腊的孩子。”他又看了妈妈最后一眼,“但我不是你的孩子。”

他打出了一个古老的辟邪手势——三根手指从心脏上向外推出——百丽儿·格雷斯的幽魂随即消失在嘶声中,像一声叹息。

食尸怪安提诺乌斯把酒杯扔到一边,用懒散而厌恶的眼神打量着伊阿宋。“那么,然后呢?我们是不是该杀了你?”

敌人正在将伊阿宋团团包围。

战斗进行得很激烈——直到他身中一剑。

伊阿宋手里的短剑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消灭了离他最近的求婚者们。然后他跳上桌子,跃过安提诺乌斯的头顶,在半空中他把自己的短剑延伸成了一杆标枪——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个技巧,而且直觉告诉他这招肯定奏效。

他双脚着地时,手上拿着的是一支六英尺长的标枪。当安提诺乌斯回头面向他时,伊阿宋的帝国黄金标枪深深刺进了食尸怪的胸膛。

安提诺乌斯惊疑地向下看:“你——”

“享受你应有的惩罚吧。”伊阿宋拔出了他的标枪,安提诺乌斯碎裂成了泥土。

伊阿宋继续战斗,旋转着手中的标枪——划过幽灵们的身体,吓得食尸怪们落荒而逃。

在院子对面,安娜贝丝也像个魔鬼一样在厮杀。她的龙骨剑斩断了每个胆敢面对她的求婚者。

在沙子喷泉那儿,小笛也拔出了她的剑——这把锯齿铜剑是她从紫翼飞人兄弟那里拿来的。她一边用右手中的剑刺向周围,一边闪避着敌人。偶尔还会从她左侧的丰饶之角里射出西红柿来袭击敌人,并且同时向求婚者们喊着:“小心保命吧!我可是个危险人物!”

这一定是他们最想听到的话,因为她的对手们一直在逃跑。不过在下坡几码的位置迟疑片刻后,他们又杀回了战场。

希腊暴君希庇亚斯怒火中烧,冲向小笛,小笛用一块烧熟的肉直射进他的胸膛。他被击退到了喷泉里,伴着一声尖叫便被瓦解了。

一支箭朝伊阿宋的脸呼啸而来。他借助一阵狂风把它吹到了一边,然后挥舞着剑斩断了一排食尸怪,与此同时,他发现十几个求婚者正在重组一队朝安娜贝丝攻击。他把标枪举向天空,一道闪电从枪尖迸射而出,炸碎了幽灵们,原来喷泉的位置变成了一个冒着烟的火山坑。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虽然伊阿宋经历过许多场战斗,但他已经忘记了在酣战中畅快淋漓的感觉。当然他还是有些恐惧,但巨大的压力已经从他双肩上移开了。自从他失去了所有记忆第一次在亚利桑那州苏醒以来,伊阿宋再次感觉到了一切。他知道自己是谁,他选择了自己的家庭,跟百丽儿·格雷斯和朱庇特毫无关系。他的家人包括所有和他一起战斗的半神们,不论罗马人还是希腊人,新朋友还是老朋友。他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他的家庭。

他呼唤起飓风,把三个食尸怪像布娃娃般扔下山坡。他刺穿了第四个食尸怪后,飞快地把标枪抽回,然后又把它缩回成一把剑,杀向了另一群幽灵。

很快就没有任何敌人敢来面对他了。剩下的幽灵都自觉地消失了。安娜贝丝也砍倒了迦太基人哈斯杜鲁巴。然而伊阿宋把剑收起来是个错误的选择。

疼痛掠过他背部下方——刺骨而冰冷的感觉,让他以为是冰雪女神凯奥蒽在触碰他。

他耳旁传来了迈克尔·瓦若斯的咆哮:“生是罗马人,死是罗马鬼。”

一截金色的剑尖从伊阿宋的衬衫下穿出来,就在他胸腔的下方。

伊阿宋跪倒在地,小笛的尖叫似乎在一英里之外。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浸泡在了盐水中——身体失去了重量,脑袋不由自主地摇摆。

小笛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过来,伊阿宋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她的剑划过伊阿宋的头顶,刺进了迈克尔·瓦若斯的铠甲里,发出了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伊阿宋身后的一股冰冷感使他头皮发麻。他的周围尘埃落定,一个军团士兵的头盔从石头上滚过。邪恶的半神消失了——却留下了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