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跑路

方满住进了酒店的总统套房,刚进门,就见狗老斯吐着舌头扑上来,结果被方满熏了个四脚朝天,瞪大狗眼震惊地看着方满,怀疑主人一夜不归,可能是在外面背着他偷偷吃了屎。

傻狗一只。方满眼睛略酸,姿势扭曲地摸狗头,低声道:“靠,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李秘站在方满身侧,掏出白手帕擦汗,糟心道:“你要洗澡吗?”

方满道:“你觉得呢?”

李秘拿保鲜膜缠好方满的伤口,嘱咐他快点洗,方满虽然很想把自己狠狠地搓上一顿,奈何他现在站着都很困难了,勉强冲淡了身上的味道就作罢,踩着拖鞋吧唧吧唧地踏出浴室,发现李秘还没走,在墙角直直站着,和狗老斯大眼瞪小眼。

方满呈“大”字状躺上床,疲惫道:“……你怎么还没走?”

李秘可算是淡定下来了,收好小手帕,道:“方先生,你想吃点什么?”

方满吐得六根清净,胃火烧一般疼,什么也不想吃。

他气若游丝道:“我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注)

李秘打断道:“方先生,你别为难我了。喝点粥吧,好消化。”

方满叹了口气,道:“成。再给我带点胃药,类似于奥美拉唑,铝碳酸镁片之类的。”

方满的胃是个玻璃胃,平时一个不注意就会胃疼,这么折腾下来,方满怀疑他马上要吐血了。

没过五分钟,粥就送上来了,李秘贴心道:“方先生,胃好些了吗?我可以喂你吃。”

方满连连摆手,“别,你快走吧。你个大秘书在这伺候我,屈才了。”

李秘道:“孔先生吩咐我好好照顾你。其实,孔先生一般不会与他找的情人为难,实在是你的能力过于奇特了。”

“谁有他奇特?”方满含着一口米汤吞下胃药,“我也就靠鼻子闻,可他呢?我脑子里想什么他都知道。邪门了。秘哥,你跟了他那么久,方便透露吗?”

李秘摇了摇头。

方满道:“这房间安监控了么?还是窃听器。”

“没有监控和窃听器,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李秘认真想了想,道:“方满先生,我只知道,孔先生是个变态。”

方满:“……”

方满的笑点被莫名戳中,刚想笑又扯到了腰侧的伤口,龇牙咧嘴道:“你有这种觉悟,不怕他看出来?”

李秘道:“你别试探我了。喝完粥好好休息。”

方满苦笑道:“嗳,你要是被个变态囚禁了,能好好休息吗?我现在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李秘贴心道:“昨天用的麻醉剂还有剩,你需要吗?”

方满:“……”

方满想了想,道:“给我送一只过来,我伤口疼,等熬不住了自己来上一针。”

李秘道:“不用送,我包里就有。”

方满:“……”

李秘打开随身带的包,扒拉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一根递给方满,道:“忘贴标签了,应该是这个。”

方满怀疑道:“你可别给错了,把我给弄死了。”

李秘道:“给错了也没事,死不了,如果不是麻醉剂,那就是催情剂。你只要自由释放一下就好了。”

方满心道:“这李秘好像也不太正常!果然呆在大变态身边的,也是小变态!”

方满:“……谢谢啊。”

“如果不会打,可以叫客房服务。”李秘把针剂递给方满,开门出去了。

方满硬撑着摸了一圈,没找到摄像头,捂着胃姿势扭曲地躺上床,长长叹了一口气。

好像最终还是引起了变态注意啊。

方满转念一想,又气不过,招谁惹谁了,变态了不起,凭什么就得顺着他!

狗老斯把窗帘扯了个稀巴烂,蹦跶上床,大概是感受到了方满情绪不太稳定,伸出热烘烘的大舌头舔了舔他的脖子。

“啧,口水多多。”

方满嫌弃归嫌弃,还是伸手rua了rua狗毛,他的心理素质颇为强悍,在经过短暂的崩溃后,从狗老斯身上汲取了力量,拍了拍狗屁股,“我睡会儿,别把狗屎拉我身上啊。”

狗老斯:“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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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缺泡在浴缸里,捻着薄亮的刀片往大腿上划了一下。

他的表情没有犹豫,也没有痛苦,平静得像一位画师,用毛笔沾着朱砂在白纸上勾出明艳的一笔。

血是真实的,疼痛也是真实的。

孔缺告诉自己,他不需要味觉,不需要嗅觉,只需要痛觉就够了,只需要疼痛,就可以让他活下去。

他喉结动了动,仰头靠着浴缸壁,壁上镶嵌的白色灯泡像一轮小小的月亮,奇妙地与记忆里那轮虚幻的明月重合了。

月光照进井里,那少年递给自己一罐可乐——二氧化碳、水和糖,应该是甜的。

好想知道那是什么味道。

刀痕越来越多,孔缺心里的渴望却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也许是因为方满的舌头和鼻子比平常人灵敏数倍,孔缺第一次能那么清晰地感觉到‘味道’是什么概念。

杀了方满,只要杀了他,自己就能平静下来。

可是,杀了他之后,他再也不会知道可乐是什么味道了。

“呵呵……”孔缺抬手捂住脸,越笑越古怪,他终于明白了方满厉害在哪里。

方满激发了他的,就像可怕的毒品,他不容许自己上瘾,然而又舍不得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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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个星期,方满再没见到孔缺,除了不能出酒店,说实话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早上八点起床,餐厅已经摆好了早餐,丰盛得像满汉全席,样式各种各样,摆得满满当当,生怕方满吃得不乐意。

吃完早餐,方满捧着保温杯在酒店乱走消食,半小时后回房间,医生上门换药,接着两个按摩师给方满全身按摩。

不用上班,不用冲ki,方满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安安分分,韬光养晦。

养到了伤口结痂,酒店结构也摸得差不多时,方满决定跑路了。

方满计划得很顺滑:半夜三更打翻红酒,在卧室烧一把火,卧室有毛毯,所以火势会迅速蔓延引起骚乱。这火不会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天花板有自动喷水装置,配备门口的灭火器,最多三分钟就能把火灭掉。但必然存在至少一分钟的混乱时间,他必须在这段时间内乘电梯下楼。

这天,是方满生日,说不上有多吉利,但到底是一个有意义的日子。凌晨两点,方满睁眼。

打火机往酒上一扔,火舌游走,烟雾报警器尖锐鸣叫,连带着整条走廊都在淅淅沥沥地喷水,方满抱着狗老斯急急穿过雨帘,站在电梯门门口,还没按下电梯,叮咚一声,电梯门忽的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