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是谁,你是谁

“她居然是个女鲛人!”雪怀青惊呼着,“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谁都想不到,或许是她的腹语术伪装男声伪装得太好了,”安星眠说,“又或者是因为在我们的潜意识里,总是很难相信女人会比男人强,但事实上,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

“我的家族,竟然被这样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宇文公子连连摇头,“我要是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祖父,真是很难想象他的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三人说话间,鲛人的鲛歌声已经达到了顶点,那是一种直刺耳膜的尖锐声响,其余四人根基不错,还能承受,梁景却已经不得不用布片死死堵住耳朵,否则就有可能直接晕过去。

在鲛歌声中,在人们惊诧的目光中,鲛人的精神力如潮水般暴涨。突然之间,从须弥子放出的谷玄黑球中发出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响,黑球的体积一下子扩大了数十倍,瞬间将试炼之火席卷在其中。不等须弥子做出任何反应,试炼之火就被干干净净地吞噬掉了,不留一丝痕迹。

“这一局,是我赢了。”鲛人说。

“不错,是你赢了,”须弥子说,“我低估了你的实战经验,没想到你能反其道而行之,想出故意让我吞噬,令我的谷玄之球力量剧增而膨胀的方法。”

“和你第一局的战术如出一辙,无非是现学现用。”恢复了真正的形象之后,鲛人也不再像之前躲藏在冰块里时那样冷冰冰的,居然淡淡地笑了笑,一刹那间显得风情万种。只是她容貌虽美,强行留下的青春容颜总显得有些不自然,有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怪异。

“不过溶血重构术这一招,似乎只在魅灵之书上有记载,我没说错吧?”须弥子又说。

“的确是来自魅灵之书,”女鲛人说,“这本书上记载的秘术,都十分奥妙。”

“但是为了修炼它们,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须弥子的脸色微微一沉,应该是想起了姜琴音,“你不应该不明白这个道理。同理,你的驻颜秘术也是如此。”

“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女鲛人哼了一声。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做出这些事情?”雪怀青轻声自言自语,“难道就是为了留住她的容貌吗?”

安星眠沉吟了一会儿:“我看未必。看到她,我想起了一个人。”

“什么人?”雪怀青问。

“你不觉得,她这样和年龄不符的容颜,和那位辰月教的陆先生是一样的吗?”安星眠说。

雪怀青点点头:“还真是这样。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那位陆先生来了,看起来都感觉怪怪的。我爹说过,这种秘术对身体损伤很大。”

“你还记得之前你父亲说过的另外一句话吗?”安星眠说,“他说,苍银之月之所以被辰月教丢失,是因为当时的保管人受了骗。你猜,会不会是……”

“你是说这个女鲛人?”雪怀青恍悟,“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看她为了得到这两件法器花费了几十年的光阴,应该是什么样的代价都愿意付出的。可是,如果当时苍银之月是被她带走的,那后来为什么我母亲……”

她忽然住了口,脸色煞白,和安星眠对望一眼,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她是这个鲛人的手下!”

雪怀青一把抓住安星眠的手,结结巴巴地问:“她……她还活着吗?她会在这艘船上吗?她会在这里吗?你觉得她看到我没有?她能认出我来吗?”

看着雪怀青近乎语无伦次的样子,安星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别慌,千万别慌。现在我们身处险境,先别想太多,最好把注意力先放在打架的这两位老大身上。”

雪怀青轻轻点点头:“我知道的,只是,一想到母亲我心里就发慌。”

安星眠搂住她的肩膀:“我明白,但是别太分神了,你看,前面又来了一艘大船,应该是鲛人的手下替她准备好的第三场较量。这可是决定胜负的最后一场了。”

此时两位尸舞者都已经回到了船上,鬼船继续前行。如安星眠所说,另一个方向的海域驶来了一艘大船,虽然比不上鬼船这样气势磅礴,却也不算小了。

两船靠近之后,安星眠举目望过去,不觉大吃一惊——那艘船上运载的赫然全都是活人!粗略估计,上面大概至少装载了不下两三百个活人,绝大多数都是人类和羽人,看穿着打扮,要么是从海岸附近抓来的渔民,要么是从渡海客船上被绑架的乘客。这些人似乎是被药物或者秘术禁锢住了,虽然并没有被捆绑,却一个个瘫软在甲板上无法站起来,不少人一直在拼命哀嚎求救。

须弥子显然也没有想到比拼尸舞术却要面对一大帮活人,不过他并没有表露任何意外,而是静静地看着女鲛人等待解释。女鲛人伸手指着大船:“这艘船上大概有三百个左右的活人吧,具体有多少我没有点数,也不必点数,总之,你和我分就行了。”

“数目都不详,怎么确定最后能分得公平呢?”须弥子问。

“绝对公平,因为反正就是抢而已。”女鲛人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邪恶。

“抢?怎么讲?”须弥子问。

“我上一次去陆地,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不过我虽然长居大海,还是有足够的消息源知道陆地上发生的事情,比如说尸舞者的一些故事。”女鲛人悠悠然地说。人们并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扯起这一头,但还是耐心地听着。安星眠和雪怀青更是在心里暗想着:她果然曾经去过陆地。

“陆地上的尸舞者当中,有一个叫做云孤鹤的,虽然此人本事并不怎么样,但却做过一件让他名声大噪的事,我想你一定听说过吧?”女鲛人问。

须弥子不屑一顾地笑了笑:“那个废物么?不过就是曾经救过羽皇的性命,然后被人吹捧出来了罢了。”

“但是他救羽皇的那一战却很有趣,你还记得吗?”女鲛人又问。

“当然记得,当时他手里带的尸仆数量很少,伏击羽皇的敌军却相当多,于是他索性不断地操纵新死的人站立起来充当他的尸仆,每杀死一个人,就相当于他又多了一个尸源……”须弥子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不说,目光炯炯地盯着女鲛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有趣,”他呵呵地笑了起来,“你原来是这么个意思。那一船的活人,就是尸体的来源,你我相互比拼,看谁抢得更多,是这样的吗?”

“不只是这样,抢到手之后,还要毁掉对方所拥有的尸仆,毁到再也无法用尸舞术召唤为止,”女鲛人说,“可以用任何的招数,武技、秘术、毒术都可以,这样一直拼斗下去,直到剩下最后一具尸仆为止。这具尸仆是谁的,谁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