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传音哪有回声好玩(第3/5页)

侍女长立刻诚惶诚恐地跪好,双手高举着托盘,让它高过头顶。

梅瑞娜从榻上坐起,将自己干透的指甲,再次伸进茶杯里,一点点沾湿。

红艳艳的指甲油滴下来。

公主哼着歌走进内殿,来到一幅油画前。这幅油画摆在她的书桌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梅瑞娜盯着画看了半晌,然后扬起指甲,一点点的,戳穿了她在油画上的眼睛。

红红的指甲油与赤红色的眼睛混在了一起,像血泪般流淌下来,让画中人黑色的皮带与红色军装一塌糊涂。

“你再如何强势,这辈子也终于毁在了两个蠢材手上。”

“是我赢了,贱人。”

梅瑞娜抠着指甲,慢慢向下拉,直到撕烂了这整张油画,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一旁的侍女立刻上前,换上了一张完好无损的,将撕烂的油画扔进了墙角的一个大箱子。

大箱子里已经埋了一大叠撕烂的油画,红色油漆可怖极了,侍女不禁移开了视线。

【大陆,某片海滩旁,机械师的钟楼,早晨七点。】

伊莎贝拉从噩梦中醒来。她梦见了有人划烂了自己的脸。

她满头大汗地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愣了好一阵子,她突然打了个哆嗦,惶恐地伸手,去摸索自己枕头下方的位置——公爵大人以前都是把鞭子藏在那里的,久而久之,这成了她感到不安时的第一动作。

没有……没有……没有!

她的鞭子不见了!

伊莎贝拉直接踉跄着离开了床,向那似乎是门的木板冲了过去。

遭到敌人袭击后第一关键:必须立即离开自己驻扎的帐篷,寻找开阔地带——“理查德!理查德!我的鞭子呢!”

“叮叮当当~”小姑娘,你醒啦~在自己眼前的不是战场。

而是沉缓转动着的巨大齿轮机组,喷出淡淡红色火星的古怪仪器,水晶般的镜面透明地板,还有一条极陡峭的,穿过这些悬挂着的齿轮与仪器的黑色楼梯。

伊莎贝拉先是被这幅仿佛出现在童话图册里的场景震慑了一会儿,然后她终于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不在随时警备的战场,手里的鞭子早就被皇室没收。

大家好,我叫咕咕,今年四岁,住在一个神经病宅男的钟楼里。

今天是我入住第一天。感觉很平静,甚至还有点蛋疼。

她叹了口气,揉揉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那是刚才高度紧张的后遗症,四岁的身体,还不太适应紧绷状态。

“龙?先生?你在吗?”

昨天入住时,狄利斯介绍说,钟楼就是他的巨龙飞行器,而他给巨龙起了个名字叫“龙”,主仆关系非常良好,以后她有需要可以把“龙”当作管家使用。

虽然她不知道怎么把自己住的地方当成管家交流,但既然那个神经病都能把住的地方改造成飞行器,好像就没什么关系了。

管他机械还是魔法。

狄利斯整个人都是奇妙的神经病,永远不要低估奇妙的神经病,他们可以办到任何事情。

大概三分钟后,伊莎贝拉试探性的呼唤有了回应。

“叮叮当当~~”小姑娘,我在呀,我在呀,看我看我~~伊莎贝拉:……果然。

她在一大堆巨型齿轮里找了一圈,最终定格在自己的门把手上。那是个蹦蹦跳跳的龙形黑影,小小的一只,还在发出“叮叮当当”类似小铃铛的铃声。

咦,这奇妙的反差萌。

“你就是钟楼?”

“叮咚!”是哒!

公爵大人:……啊,我竟然在钟楼里和一只会飞的钟楼说话。

我竟然还能听懂它的铃声。

“我能……你这个形态是怎么回事?”

“叮叮当当。”主人给我做的虚拟影子,他无聊的时候会把我叫出来说话,但其实我是没有实体的。我的实体就是钟楼,你现在能看到我的身体内部吧?

伊莎贝拉:我不想看听钟楼用这么拟人化的语气邀请我窥视它的身体内部。

——虽然她现在就住在这里。

“所以,呃,你的主人是狄利斯吗?龙?你是他制造出来的?”

“叮咚叮咚……”我一开始就是座钟楼,主人一直住在这里……后来他学会很多知识,就慢慢改造我,让我能说话,让我会飞,还修好了我引以为豪的低沉嗓音……

“什么低沉嗓音?”

很快,伊莎贝拉就后悔了这个问题。

因为那只龙影尾巴一扬,飞到了门把手上,小胸脯一鼓一鼓的,大声说:“铛……”

“铛……”

“铛……”

整个钟楼开始回荡起悠扬低沉的钟声。

身处钟声内部的伊莎贝拉:……

她头昏眼花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有预感即将承受一波耳鸣。

“闭嘴,龙,别炫耀了,喊咕咕下来吃早饭。”

钟声戛然而止。

龙甩甩尾巴:“叮咚。”主人,我在展示我低沉的嗓音。

“我在展示对你低沉嗓音的睥睨与烦躁。”

龙:……

钟楼愤怒地甩甩尾巴,决定消失,并坚持三十分钟不理它主人的嘴炮。

如果是以前,狄利斯可能会好言好语地哄一下自家钟楼,示意它回来继续陪自己瞎扯聊天;但现在,狄利斯刚刚领会了一只新的研究物。

活的,人形,能触摸,会讲话,简直完美。

“咕咕,下来吃早饭。”

虽然感觉对方是在叫鸽子,但伊莎贝拉忍了。她四下环顾一番,并没有看到机械师的身影。

“狄利斯?你,在哪里?”

“楼下。沿着扶梯下来,咕咕。”

伊莎贝拉看看自己面前陡峭的楼梯。黑色铁艺的把手歪歪扭扭的,能看出主人并不是一位讲究品味的贵妇。这是一条极漫长的直直的扶梯,就像倾斜的铁轨,下端望不到尽头,消失在各种各样折叠的镜面与齿轮里。

伊莎贝拉张望片刻,决定信了那个奇妙的神经病,踏上这条扶梯——不是她胆小,这条楼梯笔直向下,旁边的护栏只有比她头还高的歪歪曲曲的铁条,伊莎贝拉觉得自己下楼时失足摔下去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

狄利斯的声音清晰又稳定,仿佛他就在不远处和自己说话,但伊莎贝拉却无法辨别出他准确的方向与距离——她猜,这是因为周围那些透明的镜面。

它们既是穹顶,又是地板,既是齿轮的陪衬,又是指针走动过的表盘。

……这地方越来越像童话了。真不知道那个机械师是怎么装修的。

“咕咕?哦,我忘了。你是害怕扶梯对吧,那玩意儿的把手是有点松脆,我从来都没有修理过,但每次摔下去的时候都会侥幸挂在旁边的齿轮上,别害怕。”

伊莎贝拉:……那你倒是好好修理一下啊!!这怎么能见鬼的不害怕!!什么叫“每次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