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复仇哪有养崽好玩

该做的,早在一开始,我就已经全部做完了。

【现实,钟楼】

“这不可能……你,你……”

怀特感受着灵魂上撕扯般的疼痛——失去了位于另一个时空的穿越装置“星辰”,他本人寄宿在异时空躯壳里的灵魂,就像失去了风筝线的风筝。

只不过,他没有短暂的、能把他灵魂重新拉回地面的“棉线”——那是来自重要之人的牵挂,把长大的女儿当作身体容器的怀特当然不会拥有它。

这位野心勃勃,谋划了对时间挑战的副主席阁下……此时,正体会着与伊莎贝拉灵魂跳频时一模一样的疼痛。

但他无法跳跃去未来的时空。

因为他所待的地方,是钟楼。

——更准确的说,是钟楼内部唯一完全保留下的,曾经的白塔的房间——镜子房间。

这个房间向狄利斯揭示过伊莎贝拉成年的模样,如今也困住了白塔的前任主人。

“你们,一直都根据人类对时间认知的最浅显程度,来追寻掌控时间的方法。”

墨蓝色眼睛的男人推推眼镜,兴致勃勃地观赏着这位囚禁了自己半辈子的疯子失控的表情——他想这么做很久了。

“什么浅显……?开什么玩笑,如果不是以我的研究为基础……”

“你的研究?”

早已成年,杀伤力以一敌百的嘴炮嫌弃地说:“你那些‘如何把人类幼童化成合适容器’的研究?别开玩笑了。你研究出‘我’的存在,运气成分占了80%……准确来说,我的帅气智慧与美貌都不是你创造出来的,你只是在我即将诞生的时间点给造物主递了几个零件。”

怀特:……

尽管很痛,但他还是被这个男人能够面不改色说出“帅气智慧与美貌”的无耻程度震惊了。

“时间与空间?神的领域?发起挑战?求求你别给脸上贴金,脸皮真的会脱水掉落的——你不过是在追求全人类都会追求的庸俗目的时——哈,永葆年轻,活力无限,我要永生巴拉巴拉巴拉……你在追求这种庸俗的玩意儿时偶尔创造出了我,然后利用我,才研究出了真正接触到时间控制领域的知识。”

嘴炮说话永远一长串不带歇,他再次推了推眼镜——补充,用中指嚣张地推了推眼镜。

“也就是说,关于时间领域的一切知识,都是靠我的脑子和我的双手研究出来的,你不过是个只会跟在我脚后捡漏吃灰的智障——所以谢邀,叔叔,不约。”

怀特:……

他对狄利斯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眼神死寂的小孩上。

……而不是这个气质轻佻,嘴贱程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东西。

故此,可怜的副主席失去了插嘴说话的机会,再次受到了狄利斯机关枪般逼逼逼的洗礼。

“时间,时间,你们这些智障总是倾向于把时间弄成单薄的一条线来衡量……”

他哼笑道:“恕我直言,所有用‘时间线’这种名词来形容时间的,都是傻逼。”

傻逼怀特:……

此时并不在场的傻逼公爵:……

因为此时此刻只有一个镜子房间,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灵魂衰弱的男人,狄利斯此言并未招来成群的观众扔香蕉皮或汽水罐。

无人阻止,这个嘴炮便继续逼逼下去:“哼,时间……要研究时间,必须要把它看成一种立体的,脱离于常规思维,一种无法被具象化的理论模型……啊,单在这里高深的真相我就不说了,以免你这个智障听不懂。我就以你能理解的模式来说吧——时间线,我们假设时间是一条线。”

“一直以来,你和所有的蠢材一样,都陷入了思维误区。改变过去,便能改变未来;穿越到过去,所作所为会影响到未来……因为时间是一条按顺序单向延长的线,对吧?”

“但你却建造了一座白塔。”

白塔的存在极为特殊。

因为,它是怀特还未开始可怕的实验,玛丽还未变为容器时,由那个神殿联盟的副主席,委托诺德院长钱德勒制造的。

而诺德院长钱德勒,却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教授狄利斯。

这位教授狄利斯,又是怀特未来会创造出的“完美人偶”。

“从我得知了‘建造白塔’的总指挥,就是我自己时……”

狄利斯敲敲太阳穴,“虽然记忆没有恢复,但我已经意识到了你们的误区。”

如果白塔的时间是一条按顺序走的线,那么,白塔起初的诞生,是必须建立在“人偶彻底脱离白塔,建造钟楼后在大陆上长大,并机缘巧合下结识钱德勒,为了咕咕进入诺德学院教书”的基础上。

但联系到其他线索,实在有太多的悖论。

“咕咕”这个暴脾气的红眼睛小女孩,是狄利斯小时候在白塔央求过怀特后,才会出现在他身边的。

建造出钟楼,那么白塔就必须变成废墟。

如果白塔必须变成废墟,就必须有个人去毁掉白塔。

而这个人是莫名穿越到玛丽身体上的咕咕。

“你看,照这样推下去……”

狄利斯摊摊手:“我们遇到了死结。”

“‘伊莎贝拉因故穿越,毁掉白塔’——一切都建立在她作出这个决定的基础上,白塔才能够诞生。当然,我当时并没有想起这件关键的事,我依旧假定是‘白塔因为地震而毁灭’。我们照着‘地震’的假定往下推。”

“但是,如果‘地震’毁掉了白塔的时空装置——红眼睛的‘咕咕’就根本不会出现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因为这种原因进入诺德学院,也不可能接到建造白塔的要求——不是吗?如果伊莎贝拉毁掉了白塔的时空装置,她就不会和我相遇——你也不可能在各种时间点来回穿梭——我也不可能找到伊莎贝拉。”

“也就是说,如果伊莎贝拉毁掉了白塔,白塔就不可能在最开始诞生。”

“可它诞生了。一个悖论般的存在,你和我就站在这儿对话。”

一个悖论般的现象,昭示着不可能的推理。

“所以,白塔这并不是一条线。”狄利斯怜悯地看着已经目光呆滞的怀特,“早在你当年把我挂上时钟时,它就隐隐变成了……时空之外的东西。”

假设时间是一条线。

白塔内部的时间,已经变成了这条线中,抽取出来的一条线段。

“接着,这条线段在你不停的穿越,和我作为‘星辰’装置时对时间的控制下,扭曲、塌缩、交缠、环绕……这条线段本来就隐隐剥离了整条线,又经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折腾——”狄利斯拿过桌上的纸。怀特绝望地意识到,这是他几个小时前就镇定写完的纸。

纸上,一个由墨水绘制的,大大的“8”,是那么刺眼。

它既可以是神殿联盟的标志——沙漏;又可以代表了两座尖端相对的塔——白塔与黑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