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不归 第1章(第2/6页)

  我赌一块钱,适才说的话,对他不但是耳边风,而且风速达到了每小时两百公里,噌的一声就去了西伯利亚。

  辟尘你说对吧?

  辟尘是一只半犀,模样有点象猪,不晓得是先天营养不够,还是后天发育失调。不过我可以肯定它在半犀一族中地位极高,因为老得把角都炼化的犀牛,几百年都见不到一只。

  但他对此持反对意见,而且引用成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只是做人,不对,做犀牛低调。”

  做犀牛已经很离经叛道了,你还低调个鬼咩。

  他对猪哥无比偏心,从来没有原则可言,眼下我咨询它的意见,显然是自取其辱。白它一眼,我继续哼哼着剥我的洋葱,同时对今天晚上要吃的西班牙式海鲜饭充满无限憧憬,海鲜饭耶,西班牙的国菜耶!

  眼巴巴看着辟尘备料,调酱汁,架大锅烧水,煮出七分熟的双米饭。万事俱备只欠海鲜。结果他跑去一开冰箱,犯起了嘀咕:“昂,我的虾,蟹肉和带子呢?”

  什么?

  吃字最关心,我顾不得拂去满身洋葱皮,一跃而起,跑去和辟尘一起查看冰箱,果然,今天中午放鲜虾和蟹肉的地方,只留下空空如也一只大海碗,而透过眼角余光,我发现了另一个空空如也的地方,就是卧室内的那张床,猪哥这个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戴整齐,悄悄溜到了大门玄关,贼眉鼠眼,正要脚底抹油,因此这桩无名海鲜失窃案的真凶,应该不需要通过查验空碗边缘指纹来确认了。。。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猎人,抢在我和辟尘双双怒吼着发动双铁头神风式大攻击前,他眼明手快,飞速拉开大门一线,身体一侧,泥鳅似的滑了出去,跟手关门断路,本来我用一个穿墙术,马马虎虎也就过了,结果这家人不晓得为什么,大小出入口,连马桶下水道在内,一律用了反法术重尘涂层包裹,因此害得我咚一声撞在门上―――此仇不报非君子。。。

  对于晚上只好改吃素这件事情,辟尘的反应比我冷静得多,只是耸耸肩而已,看我摩拳擦掌,搬了张凳子在门口死守猪哥,它顺便给了个建议:“你别等了,他吃完那顿,不到明天晚上饿了不会回来,去地铁站逮他吧。”

  要说有了内奸,行动效率就可以大大提高。没多久,我果然在某个地铁站把猪哥逮住了,当其时也,这死小子坐在入口处自动售卖机的后面,盘着双腿,正津津有味看八卦周刊。旁边还放了好大一堆,各国文字都有,不知道怎么搜罗来的。

  我过去当头给他一皂隶:“不许动。缴械不杀,坦白从严。”

  大出意外,他居然没有撒腿就跑,反而一把拉住我,将本八卦周刊往我鼻子地下凑:“南美,你看看这个。”

  这个?这个是什么?抓过来一瞧,“香港慈善晚宴名流如云,城中四大钻石王老五悉数出席。”

  我说猪哥,虽说来你家是住了些时候了,也吃了你不少东西,也不用这么明显的暗示我赶紧去找张长期饭票吧,要是实在缺钱,咱们一起去抢一下山口组如何?我知道他们现金库在哪里。

  人大摇其头,好似一张拨浪鼓:“不是,不是,你看这个,看出点什么蹊跷不。”

  追随他手指的示意,我看到一个半老徐娘好大全身照片,风韵犹存,就是粉上得厚了点,不过,她脖子挂的那是什么?

  祖母绿,最少有一千五百年历史,纯净无瑕,透绿生光,几近完美。果然漂亮。

  等一下。

  为什么这块玉底子的质地,有一层隐约晦暗?象人心深处的童年阴影,绝不显露,却如影随形。

  我皱起眉头。

  猪哥很耐心地等我摇头晃脑琢磨,然后抬起头来,又看到他举着好大两张报纸:“这还有个蹊跷的。”

  两张报纸都是社会新闻版,一张图文并茂,躺在血泊中的尸体,配着斗大的黑字标题:黑社会再度火并,两派寻仇大开杀戒。另一张写的也是差不多的内容,哎,这个世界真是乱啊,猪哥你是要我去主持公道,参加国际反黑组吗?

  正要把报纸拍回他手上,继续追究海鲜独吞案,我忽然心里一紧,将两张报纸摊开对比,一件奇怪的事情,立刻就浮出水面。

  在时间稍后的那桩枪杀案中,凶手正是之前那桩火并案的受害人。

  这不是记者告诉我的,这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报纸上登载了案发现场,闭录摄像机扫到的凶手模糊背影,只需要一眼,我就知道,这就是另一张图片里,躺在地上,满身被打成筛子,死到不能再死的那个。

  绝对是同一人。

  为什么会这样?

  我和猪哥异口同声,对着对方怪叫。以高级猎人的观察力,显然他也一早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叫完后他且悻悻然:“你也不知道?你不是很会算命?”

  算命,也要有命算好不好。哪怕看相,真人不来,照片也要给张彩色的,要不我怎么知道你面色是不是青红不均,印堂有否隐隐发黑?看报纸,能看出个屁来。

  我也有问题给他:“这些东西哪来的。”

  他随手往地铁站里一指:“人家带给我的。”

  人家?什么人家对你这么周到,世界各地的八卦周刊一一递送到手。

  猪哥瞪大眼睛继续研究那两份报纸,随口说:“嗜糖蚯蚓来的。住地铁下面。”

  嗜糖蚯蚓,那是非人啊。猪哥你怎么到处都和非人打成一片,人类的朋友却不见有两个呢?

  不等他回答我,非人这两个字,在我灵犀上一撞,我猛地抓起那份香港的八卦周刊,盯住那枚璀璨不可方物,却透着古怪的祖母绿细细看,自言自语:“怎么可以搞成这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