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16页)

手术室内,亚当昏沉睡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感觉到血液源源不断地流进自己的身体中,冲洗着那些根深蒂固的巫毒菌株,延缓它的发作。

医生还在紧急手术为他缝合伤口取出弹片,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头顶刺目的无影灯:“我睡了多久?”

“半个小时,先生。”

助手将手机放在他的手中:“斯内克殿下在等待着您。”

亚当深吸着氧气,竭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去面对斯内克家族的那一条老毒蛇。当电话终于接通之后,他眼瞳中的昏沉已经消失无踪,光彩和坚定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仅仅听那淡定沉稳的声音,丝毫联想不到他现在就躺在手术台上。

“斯内克殿下,贵安。”

“亚当?看起来你的情况不是很好。”

电话中,斯内克公爵的声音缓慢而清晰:

“骨骼断裂四处,穿刺伤六处,还有一片应该嵌在脊椎上,而且看起来你似乎感染了巫毒,真是遍体鳞伤啊,亚当。你刚刚躺在废墟上的样子像是一条野狗,端庄一些好么。我的孩子,不要失了贵族的威仪。”

亚当艰难地抬头看向四周:“你看得到?”

“斯内克家族存在的时间那么长,拥有一颗卫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不止是一颗吧。”

老人没有回答亚当的反问,只是淡淡地问:“你对狼之城的情况怎么看?虽然感觉已经糟透了,但站得太远,未免有些有不清楚。”

“如果置身其中的话,会感觉比糟透了还要糟。”

“是么?那真是太可惜了。”斯内克公爵说,“不过,到出场的时候了。”

“嗯?”

“亚当先生,接下来你将临时获得公爵权限。你的所言所行将代表我,斯内克家族的蛇之公爵。监视罗曼诺夫公爵的任务结束了,议会有新的命令发给你。”

亚当一愣,轻声笑起来:“谨受命。”

“现在已经不是讲礼貌的时候了吧?亚当先生,贵族威仪并不只有繁琐的礼仪啊。”

斯内克公爵的声音低沉:

“在很多年前,我们漂洋过海来到这里,在这个荒凉的国度开垦土地,可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我们的领地却在日益萎缩。

“到最后,就连狼之城都要沦陷了。真是让人难过啊,亚当。”

他沉默了片刻,肃声说:“保卫这个城市吧,亚当,不要让它毁掉。”

“靠我一个人?”亚当摇头,“有些困难。”

“第一批援助很快就会带着‘槲寄生’的解药到达战场,他们其中部分是来自斯内克家族的‘圣棺骑士团’,会接受你的指挥。”

“……真是下了血本啊。”

亚当的声音在笑,可神情却已经被这个名字震慑到了。

圣棺骑士团,斯内克家族最为著名的武装集团,满员一共七百名的部队。他们并非是“面具”或者“农夫”那种潜伏在黑夜中的刺客,而是光明正大地向着敌人发起冲锋,正面战场上能够一决胜负的强大军团。

每一位正式成员都配备着两名以上的扈从,他们每一个人的作战能力都能够媲美一整个小队。在骑兵纵横的时代,他们是最可怕的钢铁洪流。在这个枪炮横行的新世纪,他们也完全没有像其他的血族军队那样拒绝现代化的枪支。

他们顺应着时代的变化,他们没有老去,反而越发的可怕。

而现在,这一支自古以来守卫着王陨之地的部队终于将再一次出现在视线中,这令亚当的把握大了许多。

但是他想不通,还有什么能够在正面战场上和它相提并论。

“另一部份呢?”亚当问。

“另一部分的话,你不需要管,他们恐怕不会理会你的命令。”斯内克说,“那是某个已死之人留下来的私军,议会的刽子手们我们称呼他们为——‘净化机关’。他们除了蒙德的继承人之外,谁的命令都不会听。所以,他个的指挥官只能由那位钢铁女爵来担任。如果这一场战争能够取胜的话,议会许诺他们:克里斯汀·安托瓦内特小姐将成为他们的新领袖。”

亚当沉思片刻,回忆起夏离身旁的那个沉默少女,缓缓点头:

“我明白了。”

接下来,电话中的老人沉默了许久,亚当则耐心等待。

直到许久之后,略微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亚当,接下来的不是议会的命令,而是私人委托。”

“找到那个女孩儿,杀了她。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亚当点头:“好的,殿下。”

“那么,祝一切顺利。未来的副议长先生。”

电话挂断了,亚当呼吸着混合着麻醉气体的氧 气,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轰鸣声。

来自天空。

在天空的尽头,首先出现了几个凝重的黑点,缓缓放大,就像是渐渐扩散开来的墨迹。

漆黑的雌鹿运输机在巨响巾向着狼之城飞来,庞大的旋翼展开,搅动云层。就这么径直地穿过了的战区,悬停在医院的上空,重叠的阴影遮蔽天空。

直升机尾部的舱门缓缓开启,在吊索和滑轮的运输之下,很快就有数百只漆黑的铁箱从直升机之上运下,如同阵列一般摆放在医院前方的场之上,紧随 其后下来的是两倍其数量的黑衣扈从。他们谨慎地将沉重的漆黑铁箱排列开来,远远地 看去,那些漆黑的铁箱就像是一具具钢铁的棺材一般。

所有的闲杂人等都被驱驱离开了,只有那群面色 苍白的扈从站在铁棺的两端。

扈从们的身体几乎都包裹在黑衣下面,只 有双手和面孔裸露出来,苍白得没有血色。随着无声的号令,他们整齐划一地从脖子上摘下了挂着沉重钥匙的项链,插入钥匙孔。

机枢扭动旋转,铁棺蓦地震颤起来,嗡嗡作响, 极寒的温度从上面扩散开来,霜痕瞬间覆盖在大地之 上。环形的霜痕边缘尖锐,就像是荆棘囚笼的刺。

扈从们挽起袖管,割破了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腕,血液沿着棺材上的凹陷而流动着,留下了蜿蜒痕迹之 后,像是渗入了棺盖之中,消散无踪。

就像是在一瞬间,铁棺之中的猛兽苏醒了,棺盖颤动了一下,又颤动了一下。直至最后,铁棺破碎,沉睡在在冰霜之中的苍白囚徒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