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4页)

十分钟前。

阮枝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绑住丢在禅房里,边上有个男人看着她,还有一个男人把空蝉的僧舍翻得乱七八糟。她没听到更多动静,想来另外两个男人去寺里其他地方了。

他们在找东西。

阮枝垂着头不说话。

这些人对这座山的路并不熟,况且夜里黑漆漆的一片,林间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之前男人用枪抵着阮枝让她带路,阮枝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大衣,她能感觉到枪口在腰间暧/昧地游移。

直到边上另一个男人骂了他。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给我收收脑子里的垃圾玩意儿!”

“今天找不到东西谁都别想下山。”

阮枝故意挑了陡峭的那条路,原本不到三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她拖了近一个小时。离三藐寺越近她就越慌,这寺里还有人,他们会伤人吗?

入了山道后路变得平稳。

山寺门口没亮灯,黑漆漆的一片,似乎整座寺庙都漆黑。阮枝怔了一下,这和往常不太一样,是出什么事了吗?

后面传来交谈声,他们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

“确定警察都撤了?”

“撤了,寺里的人也给带走了,调查完再送回来。”

“嘿,老天都在帮咱们。”

“行了,少说话。”

阮枝听了之后悄悄地舒了一口气,没人就好。她踉踉跄跄地被带着往里走,等能看到那盏灯的时候阮枝的脚步慢了下来。

没人住在这里,也没人点亮这盏灯了。

她垂眸,声音轻不可闻:“到了。”

他们要求她带着他们去顾衍住的地方。

进去之后阮枝就被捆住了手脚。

男人问她东西藏在哪里,她不说话。

“我他妈的..”男人挥起了手,声音粗哑,很吓人。

阮枝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行了!人都在这儿了,就她这个身板受得了几下,把人弄死事儿就大了。我可不想招上那疯狗似的阎王爷,这是他女人。”

这是他们道上对邢惊迟的称呼。

邢惊迟上任之前就把丰城黑白两道摸的明明白白的。一面的人本来就不想招惹警察,多是躲着,另一面的人不想招惹邢家,也躲着。

可躲着没用,这人软硬不吃,不管是谁的人只要到他手里都能给收拾服帖了。

很多人都怕邢惊迟,也恨邢惊迟。

阮枝本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恐惧。

可这会儿听人提起邢惊迟,她却想落泪,眼眶酸涩无比。

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他的名字也能够保护她。

男人低骂了几句走了出去。

拦下她的男人负责看着阮枝。他年纪大一些,有个女儿,这小姑娘生得好看,见到她他就想起自己的女儿,终是狠不下心。

阮枝靠在墙上听着外面翻箱倒柜的声音。

等那佛像也被掀翻的时候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阮枝能感觉他们的耐心在逐渐告罄。没一会儿,禅房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她紧紧地闭上了眼。

她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她也什么都不想说。

就在脚步声即将到达禅房门口的时候,院子里忽然响起了狗叫声!

两个男人和阮枝都顿住。

那两个男人是奇怪哪儿来的狗,而阮枝却睁开了眼。

她怔怔地听着那叫声,那声音好像是诺索,可诺索怎么会来这里?

院子里。

昏暗的灯从屋内散出来,将院子的一隅照亮。

威风凛凛的牧羊犬竖着耳朵,黑漆漆的眼角盯着门口,冲着里面狂吠。门边的暗处隐着一个男人,像一柄饮血的利刃,无声的杀意散开。

有时候人对危险总是有某种预感。

里面的男人看到院子里的诺索,正想踏出门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住,后颈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大脑给他下达的指令是跑,男人握着枪的手都在颤抖。

可他的脚还没迈出去一步他就被人拧断了脖子,他连那男人的脸都没看清,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味,仿佛春日来了。

林丞宴没管脚下的人,只看了一眼诺索就踏进了屋内。

诺索安静下来,转身跑了。

林丞宴扫过屋内所有的景象,他来得急,进了山就直奔顾衍的僧舍。他耐着性子听了片刻,就知道这里只有两个绑匪,另外两个估计在外面找。

他可以开枪的,速战速决,很快就能将阮枝救出来。

林丞宴唇角紧抿,他不想吓到阮枝,更不想当着她的面杀人。

她不该看到这些。

因着外面迟迟没有动静,里面的男人有些耐不住。他扫了一眼墙角的阮枝,往外喊了一声,却还是没动静。男人想了想,往外走了几步,还没走到廊间边上忽然斜出一个人。

晕过去之前他看见了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睛。

阮枝望着门口的男人,有些发怔。

他的模样和她之前见过的所有模样都不同,很陌生。但那双冰冷的眸在触到她时却又消融了,阮枝恍惚地和那双温柔的眸对视。

仿佛回到了那个夏夜。

阮枝想,原来她真的是见过他的。

“哥哥。”

阮枝轻声喊。

面前林丞宴的模样终是和那个缠着绷带的少年重合起来。他比她大几岁,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叫他哥哥。她甚至不知道他的模样,只记住了这一双眼睛。

明明上一秒杀意还在沸腾。

在阮枝喊了哥哥之后,林丞宴忽然就静了下来。

他走到阮枝身前蹲下,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绑着她手脚的绳子,像幼时在心里叫她的名字一般喊她:“枝枝,伤到没有?”

在这样近的距离下阮枝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

她在新闻上看到了当年的窑厂爆炸案,再一想就明白了。是顾衍把林丞宴带回了家,她在博物馆闻到的那股味道也来自林丞宴。

阮枝没说话,只是摇头。

林丞宴垂眸看着她红肿的手腕,没敢碰,只低声道:“别怪他,他原是想让我像常人一样生活的。是我放不下才从北城回来。”

成俊和郑子阳的死是他自作主张,顾衍从来都是那么心软。

不论是对他还是对阮枝。

阮枝抿着唇角,抬眸看向了林丞宴的眼睛,轻声问:“你们是因为姜家,他是为了什么?新闻上说的那些理由,我知道都是假的。”

顾衍从来都不在乎名利,他孤傲却也温柔。

可那天他在提起姜家的时候,眼神却也和林丞宴一样。

林丞宴沉默片刻,叹息道:“他们都知道先生父母双亡,先生的父亲为了将那些画收回来花了大力气。枝枝,是姜家人诱先生的父亲去借水钱的,也是姜家人找人上门讨债,他们想要那些书画,所以逼死了先生一家人。这些事,他从来不说。有了你师祖后,先生将心中的恨意和痛苦都藏了起来,他忘却往事,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