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殿下进宫去了,还未回来,走前吩咐我们带您来此处稍等。”

乔琬跟着骆凤心府上的婢女一路朝府内走去。

这是她头一遭来公主府,早前骆凤心住在皇宫里面,后来被派去北境以后一直住在幽裕关的镇北将军府,京城的这座公主府从建成就没怎么用过,骆凤心自己都没住过多久,更遑论乔琬了。

她好奇地打量这里,府上的奴仆不多,乔琬一路走来都没遇见几个人,少了些人气,偌大的府邸显得有些空旷寂寥,倒是跟昔日骆凤心居住的瑶泉宫有些像。

“到了,乔御史请。”婢女推开房门,进去点上灯,烛光亮起的瞬间,乔琬就被眼前的一片绿色惊到了。

这里看样子是骆凤心的书房,房间里的架格上放满了书,正中的墙壁上还挂着渝国跟北境的两张舆图。

只是谁能告诉她这满到处的荷叶是怎么回事?屋子里放了大大小小十多个花瓶,每个花瓶里都插上了好几支荷叶,从地上到桌上到柜子顶,哪哪儿都绿油油的。

骆凤心你还能不能行了?一顶绿帽还不够,还要把那些荷叶都捡回来弄上一满屋?早知道你要拿回来布置房间,好歹给你摘几朵荷花啊!

乔琬还没在心里吐槽完,就见婢女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摞书对她说:“殿下还吩咐了,她特意给您准备了一些书,让您好好看。”

乔琬翻看了一下书名,除了早上在宫里看到的那本《春闺情史》外,还有《闺中话情》、《欢喜冤家》等等市面上常见的她跟骆凤心的小黄本,更有一本胆子肥不怕死的直接标题就写着《风流御史俏公主》,生怕别人不知道书里的主角是谁。

可以,让书里的主角之一在一个满是原谅色的屋里看自己跟屋主的小黄本,也就骆凤心能想得出来这种事!

乔琬挥退了婢女,独自坐在书桌前,在一众的荷叶簇拥下,静静地领悟着原谅的真谛。

“不是,我也没绿过她啊!”乔琬糟心地翻了翻这些小黄本,发现这些小黄本上她跟骆凤心相识的过程虽然各写了各的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是她俩一见倾心之后欢好了一段时间,然后她就为了功名利禄狠心抛弃了骆凤心。

有些文笔还挺不错,悉心刻画了她抛弃骆凤心时是多么的无情,而骆凤心惨遭抛弃以后内心是多么的凄凄惨惨戚戚,虐得人肝儿颤。

乔琬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看个小黄本都遇上这么虐的,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看了两个多时辰,她差点要给这些人的想像力跪下了。

这些书里说骆凤心是因为惨遭她的抛弃,所以才生无可恋自请去了北境,本意寻死,不料却闯出了一番名堂,于是誓要报乔琬当年负心薄幸之仇。

之后各本书的结局又不一样,比如那本《春闺情史》说的就是在乔琬的努力讨好下,公主最终原谅了她。但除了这本,剩下的书大部分都是悲剧结尾。

最狠的就是那本《风流御史俏公主》,起个这么活泼的名儿,内容居然这么暗黑,说公主回来以后天天把御史关在小黑屋里,怎么疯狂怎么来,经常把御史玩弄到昏过去,昏过去又弄醒又昏过去,足足玩了近一年,直到御史发了疯才一刀杀了她。

乔琬看完以后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她虽然跟老皇帝打过骆凤心的小报告,干过一些不太光明磊落的事,但到底没玩弄过骆凤心的感情。看了这些话本,她怎么觉得如果她真的玩弄过骆凤心的感情,囚禁杀人这事骆凤心说不准真干得出来。

妈耶,真是太可怕了!这么看来跟骆凤心做做死对头也挺好,千万不要跟她有什么感情纠葛!

乔琬刚这样想着,下一刻正主的声音陡然出现在她耳边,吓得她心脏都差点停跳了。

“都看完了?”骆凤心扫了一眼桌上仍的乱七八糟的书。

“看完了……下次进来麻烦先敲下门可以吗?”乔琬趴在桌上抚着胸口,下巴压着刚看完的那本暗黑风小黄本,眼睛正对上最后公主杀御史时说的那句话。

“昔日吾真心待君,奈何一腔真情付流水。吾此番归来,本欲囚汝一世,今日汝神智已失,再关下去亦是索然无味,便赐汝一死,余下诸债待来世再讨。”

人都杀了还不解气,连来世都不放过……

乔琬现在不仅觉得心脏痛,肝脾肾肺哪哪儿都很痛。

“看完有何感想?”骆凤心在乔琬对面坐下来问。

看着这满屋的绿色以及这一摞虐身虐心的小黄本,乔琬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骆凤心的暗示,非常坚定地回答说:“我一定谨遵陛下的谕旨,与殿下互相帮扶通力合作,绝不对殿下产生任何超出君臣关系的心思,也不与别人交往过密,从根源上杜绝给殿下戴绿帽的可能性!”

说完,乔琬就见骆凤心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她应该是沐浴完了来的,身上只穿了件单衣,外面披了件薄披风,头发还有些湿,领口敞开些许,随着呼吸隐约可见内里的春光。

乔琬的视线只在骆凤心胸前停留了一瞬间,立刻移了开去。去了北境三年,都学了些什么坏毛病,乔琬在心里小声哔哔。

以前不管天有多热骆凤心都是把衣服穿得好好的,哪怕渝朝风气开放,很多女孩子夏日里胸脯都露出一大片在外面,而骆凤心却依旧守着古礼。

想想从前再看看现在,她这公主府里的奴仆就不是人了?骆凤心怎么还好意思说她当年差点在人前露小腿。

“好,很好!”骆凤心的声音听起来又生气了,不过这也很正常,在乔琬印象里,这几年骆凤心就没有见到她不生气的时候。

乔琬做好了骆凤心随时可能再次作妖的准备,可骆凤心沉默了一会儿以后竟出奇的没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反倒问起这次的计划来。

“先前在马车里时间紧迫,你只说了让我去羞辱张子何,后续呢?如今我们大渝国内外交困,你又有何解?”

这个问题曾经骆瑾和也问过,乔琬端起桌上的烛灯,来到骆凤心书房中间挂着的那副舆图前。

“如今我朝所面临的三大困境,外敌为其一,以陈家为首的世家大族为其二,以韩召、余三才为首的异姓诸侯王为其三。此三者,皆为我朝之患。

前些年北方胡人频频侵我国土,有殿下这几年的功绩震慑,尚可保北境岁余安稳,余下两患,须得防止他们内外勾结,一旦陈家与征西王韩召、定南王余三才联手,大渝国将有灭顶之灾。”

“此间利害我与皇兄亦知晓,皇兄之意,欲派我镇守西南,将韩召跟余三才分隔开来,并随时监视他们二人,防止他们与朝中权臣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