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酒店房间的窗帘只拉了一层半透明的薄纱, 不夜城的霓虹闪烁被削弱了大半,和烛光一起在边赢身后明明灭灭。

不知道是不是云边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他的眼神比往常任何一次都沉, 偶尔的松动,她就能窥见其中乍现即隐的放肆和露骨。

他睡到一半被叫起来,浑身散发的慵懒感随便加点刻意的成分, 就能轻而易举转化成若即若离的轻佻。

背着光,那副皮相仿佛能蛊惑人心, 多看一眼都要叫人沉沦。

边赢低头要亲她。

云边伸出食指,抵在他肩头,戳在他凸起的骨头上, 手指的第一节 关节拗出软若无骨的弧度,看似是螳臂当车,但也真的阻止了他。

她用久违的称呼叫他:“边赢哥哥。”

边赢也太久没听过她这个叫法, 微微一怔, 而后啼笑皆非道:“干嘛突然又这么叫我。”

浓稠的暧昧在一来一往间疏淡不少。

云边狡黠一笑:“叫你声哥哥,给你发///情的脑子降降温。”

虽然不知道他会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反正她非常有自知之明,清楚这会自己的意志力极为不坚定, 经不起美色的诱惑,但凡他动真格, 她今天怕是别想全身而退。

所以她要趁一切尚有撤退的余地, 把其扼杀在摇篮里。

倒也不是出于乖巧, 云边骨子里是叛逆且张扬的,什么未成年,什么高中生, 越是禁忌她越不屑一顾越想打破。何况这个时候的她并不觉得自己年轻到负担不起今夜交出自己的后果。

她只是怕太过轻易,边赢不懂珍惜。

年少的爱恋不知天高地厚,喜欢便代表了一切,即便对于未来的担忧也是肤浅而幼稚的,耍一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就以为掌握了爱情保鲜的精髓。

云边给边赢唱了生日歌,四句“祝你生日快乐”,她分别用中文、英文、锦城话和临城话唱了一遍。

锦城方言和临城方言相差无几,只有音调和一些细枝末节的用词习惯方面的区别,正因为像,所以更难模仿,她学不会临城话,只在锦城话的基础上胡乱变音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跟他说话的时候会用撒娇的口吻,并非刻意为之,而是浑然天成,面对他的时候,她不自觉就会软了嗓音,吴侬软语在舌尖滚一圈,娇上加娇,做作得坦然。

火上浇油。

烛光映在边赢眼底,烧得更亮。

但他终究没碰她,只在她“快点许愿”的催促里,应付地说出一点她喜欢听的东西:“下个月考去1班,和云小边上同一所大学。”

第三个愿望,按理得闭起眼睛默许。

边赢本想做个样子就算,但闭眼的瞬间,他还是正儿八经许了个愿。

耽搁这么久,蜡烛已经快燃尽了,蛋糕表面都微微塌陷了,他呼出一口气,吹灭两只蜡烛。

云边鼓掌,给他递刀让切蛋糕。

她指着蛋糕上的卡通男孩子,说:“我要吃你。”

“吃你”二字未免敏感,惹来他一声轻嗤。

云边也听懂了,但她装作没听懂,眼观鼻鼻观心看他把那一块蛋糕切出来给她。

两个人的生日宴,她定个八寸的蛋糕,当然是别想吃完,互相推诿着“你太瘦了你多吃点”,还是剩了四分之三还多。

“我得回去了。”云边说。

花钱开了个房,只为拿到一张可以上楼的房卡,云边怎么想怎么觉得浪费。

怎么个解决法呢。

也很简单。

她把房卡塞进他手里:“你今晚睡到我那去。”

他的房间浪费着不花她的钱,她不心疼。

边赢对着自己手里的房卡默了几秒,放上一旁柜子,说:“等我换个衣服,送你回去。”

“你困吗?”云边问,她当然是想他送的,但又有点不忍心继续耽搁他来之不易的囫囵觉。

“还行。”边赢说着,从包里扒拉出换洗的衣物,然后扭头看她,动作停格。

云边不明所以,微微瞪大眼睛。

边赢把手放上睡袍的腰带。

云边恍然大悟,装了一晚上的见过世面再不堪重负,耳根子染上一层绯红,她背过身去,身后传来窸窸窣窣脱衣穿衣的细微声响。

“走。”边赢很快换好衣服,拿上手机和两张房卡。

云边回头看他,他已经穿戴整齐,简单的t恤运动裤,把她送的鞋子当场拆了穿上。

尺码合脚,鞋型他也喜欢。

光风霁月的,少年气十足,云边有点没法想象他没穿衣服的样子——或者说没法想象如果她刚才松了口,今天晚上会发生的事情。

也不是没法想象,她其实是难以把那些小电影里、还有他那抽屉书上看来的,粗俗的淫/、乱的东西,跟眼前这个干净清爽的男孩子联系起来。

一想到他也跟那些人一样,她就有点失望,像他从高高的神坛上跨了下来,不再纯美无暇。

两人一道走在酒店幽香扑鼻的长走廊上。

云边被边赢牵住手,有点小别扭,没话找话:“其实我可以一个人回去的。”

边赢另一只空着的手正拿着她给的房卡看房号,巧了,就在前头两步,听她如是说,他走过去就停了下来,把房卡放上感应区。

门随之打开。

他直接把人带了进去。

“这么舍不得打扰我睡觉,就在这里陪我睡好了。”

挺纯洁的睡法,跟上回一样,她睡床,他睡沙发。

边赢甚至没有亲她抱她,在酒店这种场合他总是克制得过分,因为知道天时地利人和,随便一颗火星子都够燎原,他未必有那个自制力半路刹车,何况半路刹车也不是件令人愉悦的事,伤身伤神,大可不必。

云边自我调节能力还算不错,躺在黑暗里没多久就想通了,理由简单粗暴,近乎耍赖——她家边不输跟别人才不一样。

想通以后,她就不老实了,床头床尾换个面,面向他,趴着托起腮翘起两条小腿:“我刚才要是不阻止你,你今天晚上会把我办了吗?”

边赢毫不犹豫地说:“会。”

云边被他的坦诚噎到,停顿两秒,不满地埋怨:“你怎么这样?我都还没成年。”

没成年又怎么。

如果她不是云边,他不可能忍到今天都没下手。

边赢翻个身面向她,看不清人,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见她不满,他立刻换了说辞:“哦,那不会。”

云边:“……”

她很贪心,希望他把她捧在手心里舍不得她受一丁点伤害,但又希望他为她丢盔弃甲、情难自抑,所以尽管她听出了他并非真心,但她还是蛮不讲理地质问:“为什么?我对你没有吸引力吗?”

“……”边赢咬牙,随手抄起充当枕头的抱枕,在黑暗里精准砸到她,“大半夜不睡觉,存心折腾人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