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七章 奇货可居

战传说软硬难施,一咬牙,朗声道:“在下战传说,想见贵馆当家的眉馆主一面,烦请通报一声!”

他言语凛然,却引来众艳女的吃吃而笑,皆暗忖这俊美郎君好不识趣,还从未见有人进了铜雀馆还如此刻板正经的。

他身边的两女子还待再加挑逗,忽闻有人道:“不可冒犯战公子,你们退下吧。”

二女一闻此言,立即笑着退开了,退开时还不忘向战传说抛个动人的媚眼。

战传说暗自松了口气,循声望去,却见说话者是一艳美女子,华衣罗裳,修长曼妙,秋波流盼,自有一股风流意态,媚艳而不流于鄙俗,与其她艳女大为不同。

战传说料定此人就是眉小楼,暗想听说铜雀馆的女主人是个风华绝代的年轻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不料却见那女子盈盈施了一礼道:“小女子云盈儿见过战公子,盈儿的姐妹们失礼之处,还望战公子见谅。”

战传说这才知眼前女子并不是眉小楼,看样子这自称云盈儿的女子在铜雀馆应是有地位的。

他却不知这云盈儿正是“铜雀花榜”中排名第二的绝色美人,在“铜雀花榜”中以“羞于桃李夸姿媚,独占人间第一枝”来形容她,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战传说赶忙还礼,对这替他解围的女子顿生好感。

云盈儿道:“请战公子随我前往雅室稍坐,我这就去禀告我们的馆主得知。”

于是战传说随云盈儿进了一间布置得极为雅致的内室,立即有人献上香茗。当云盈儿退出反手掩门之后,外面的喧闹声一下子被封阻于门外了,此内室之静雅,让人置身其中时,很难将它与风月欢场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雅室,也只有列于铜雀馆花榜中的铜雀女才能在此陪待客人。

当然,由云盈儿这样的女子陪待,就必须舍得付出,甚至有时舍得付出还未必能如愿以偿一亲芳泽。眉小楼很清楚男人的心理,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他们就越想得到。现在,前来铜雀馆的寻芳客,皆以能由云盈儿、鱼蝶儿等级别的女子相陪为荣,对此趋之如骜。

没等多久,云盈儿果然请来了眉小楼。当众人见眉小楼出现时,都有些意外,男人更是对战传说既羡慕又嫉妒,谁不知眉小楼不是谁都可以见的?虽然铜雀馆只是风月欢场,算不上体面的事,更无权势可言,但眉小楼就有这样的能耐。连南禅将离天阙的宝贝儿子——禅都赫赫有名的七大恶少之离怀,有一次酒后入铜雀馆,提名要云盈儿作陪,眉小楼也敢将之拒绝。离怀感到颜面大失,便唆使同行的随从闹事,没想到很快就有无妄战士赶至,将离怀强行带走。离怀虽是禅都四大禅将之一离天阙的儿子,但无妄战士却可以不买他的账,若不是离天阙及时请动了天司危,恐怕离怀在无妄战士手中还要吃一些苦头。不知为什么,一向横霸的离怀吃了这样大的亏,事后竟没有向铜雀馆报复,这实在是一个奇迹,由不得禅都人不对铜雀馆刮目相看。

战传说初入铜雀馆,就能有与眉小楼单独相见的机会,岂能不让人羡慕不已?

战传说自己倒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但他却被眉小楼那惊人的魅力所惊呆了。照说,他所见到的美丽女子已不少了,以爻意的美丽,就算说是冠绝天下,也毫不为过。还有小野西楼、小夭、姒伊、月狸,乃至方才所见的云盈儿,但眉小楼与她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同,她的身上竟同时揉合了爻意的高贵,小野西楼的冷艳,小夭的娇憨,姒伊的神秘聪慧,月狸的刁蛮可爱,云盈儿的妩媚动人。

在见到眉小楼之前,战传说绝对不会相信人世间会有人能同时揉合这么多绝代女子的特质于一身,但此刻他却惟有大为惊叹的份了。

对于战传说略有些失态的惊讶,眉小楼并不奇怪,因为她对此早已习惯。从来没有一个男子能够在第一次见到她时,能够不为之所动的。

甚至,连女人也不例外!

同时,眉小楼也已看出战传说与其他到铜雀馆的男人不同,他一定不会是为寻欢作乐而来,因为即使是见到眉小楼,除了为她的魅力所惊愕之外,未见其有任何亵渎神情,他的眼神真诚而清明。

眉小楼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所担心的当然不是战传说对她有非分之想,事实上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人太多了,她完全能应付的游刃有余,根本无须担心什么。她所担心的是姒伊认为战传说“奇货可居”,将来定能在剑帛人复国大业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姒伊会不会看走了眼?虽然她相信公主姒伊的判断力,但此事事关重大,她一直有所担忧,直到此刻与战传说相见之后,她才放下心来。

如果仅仅是面对女色就方寸大乱,又岂能成大器?

在相见的那一刹那,眉小楼、战传说心头都闪过了许许多多的念头。

眉小楼毕竟老练许多,她先开口道:“让战公子久候了。”并没有太多的客套礼数,反而让战传说一下子感到与她亲近而融洽,丝毫没有初次见面的陌生感,倒像是与一个不时谋面的老友见面。

战传说道:“是在下打扰了眉馆主。”

眉小楼大方落座,淡淡一笑道:“铜雀馆若有一日没有人来打扰,也就是铜雀馆关门大吉之日了。”

战传说不由也笑了,他忽然感到与眉小楼相处时,没有丝毫的压力。

而更多的时候,美丽其实也是一种压力。在与爻意共处时,战传说就多少有这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手中捧着过于精致的玉器,只恐一不小心就失了手,需得处处小心谨慎。

“战公子此来,必是有所指教吧?”眉小楼道。

“岂敢说‘指教’二字?在下是有事要向眉馆主讨教。”战传说道。

“战公子请说,但有所知,我定言无不尽。”

眉小楼没有丝毫的推诿,事情进展之顺利倒让战传说有些意外。他本以为以眉小楼的精明,对他这样一个不速之客,应该怀有警惕的。

“或许,这是外松内紧吧。”战传说暗忖,口中已道:“我有一个朋友落入他人手中,而此人曾经在铜雀馆留宿。相信眉馆主一定还记得千岛盟人之乱时,曾杀了几名千岛盟人的红衣男子吧?而那位劫走了我朋友者,就是此红衣男子,在下想知道铜雀馆中是否有人对此人的底细有所了解?”

眉小楼当然记得红衣男子,她自己也一直在揣测那红衣男子的来历。此人既不是千岛盟的人,又不是大冥王朝的人,那会是什么来头?铜雀馆表面上是风月场所,其实却肩负着特殊的使命。对铜雀馆中出现的异常人物,眉小楼不可能不加以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