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朝暮(17)

屏风左右两侧放着两盏落地灯台,因渐起的水花,左边灯台上的火光被水浇灭,此刻周身些许昏暗阑珊。

池内热雾环绕,谢知渊接过她的话:“还说什么都没看到?”

楚芙阳面颊绯红,像只不知所措的兔子,立马双手捂起眼睛,还没来得及起身,室外传来动静。

落水声太大,招来两名侍卫注意,脚步急促,“王爷,发生什么了。”

一听楚芙阳更为慌张,她从来不曾与男子有过接触,如此窘迫的画面若是被人看见,她西昭公主的名声可就毁了。

于是便伸手去触摸池边的鹅卵石,想从池内起身,怎知谢知渊的手扣着她的细腰不动,楚芙阳涨红着脸,他怎么可以摸她的腰!

谢知渊暗自查看她可有摔伤,轻声道:“先别乱动。”

话语还没道完,楚芙阳哪里知晓他的心思,乘机挣脱他的手,可失去了束缚之后,水里的脚一滑,她下意识把身旁的男人又抱紧。

溅起的水花扑了谢知渊一脸,水声之大,外间的侍卫没听着他的回复,连忙冲进来。

只见平西郡王赤着身躯,靠在温泉池中,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子,身段玲珑,衣口半掩,画面尤为荒.淫。

两名侍卫一时惊谔,随即就平西王挨了一记刀眼,连忙跪下来,低头慌张道:“属下鲁莽,王爷恕罪!”

这不是西昭的公主吗,他们王爷可…真会玩……

明明池水是热的,楚芙阳浑身却颤得厉害,缩起身子,将脸藏在水里,听见身旁男子冷斥一声侍卫:“滚下去。”

男人的气息环绕着她,使得楚芙阳更为羞怯,憋着气藏在水中,不敢抬头。

她想她完了,身为一个女子做出如此羞耻的事,不仅清白没了还丢了西昭的颜面,若传出去,西昭国求取大盛相助的事是全泡汤了。

待人走尽后,池内只有细微的水声。

谢知渊抿了下唇,稳住楚芙阳的身子,指尖端起她的脸,“可莫在水里憋坏了。”

楚芙阳撇开脸,和他拉开距离,湿透的衣裳紧贴着身躯,胸脯圆润挺拔立,她垂着首,细声道:“对不起,还望平西郡王莫与我计较……”

楚芙阳瞥他一眼,穿衣时看着挺虚弱的,不见了衣衫竟这般精壮,力道也大得出奇。

谢知渊靠回池座上,想了想,“然后呢。”

楚芙阳站在池内,热水环绕在腰肢上方,小手攥着水里的衣裙,轻轻道:“就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便向你赔礼了。”

再说,她也被他占了便宜……

谢知渊停顿片刻,楚芙阳听见他哀戚一叹,她抬眸看他,不知所以。

谢知渊神色变得惆怅起来,“所以芙阳公主你是不打算负责了吗。”

“哎?”楚芙阳一愣,什么负责?

谢知渊则垂下眼眸,“本王可从来没被什么女子看得一干二净。”

“没有一干二净,我闭着眼的。”楚芙阳忙道。

谢知渊蹙了下眉,回道:“那也一样,谢家规矩严森,除非是本王的妻,别的什么莫名其妙的女子,可就剜了她的目。”

楚芙阳手一抖,退了一小步,“这是什么奇怪的规矩,王爷不是男子吗。”

他委屈地哼哧一声,“男子就该被你窥视?”

谢知渊本就生得俊美,衬着这低眉的神态,活像被欺辱的那一个。

楚芙阳哽了喉,心间为何生起一股罪恶感,她慌忙道:“我不是成心的。”

谢知渊道:“这院子四处都是本王的人,你若不是成心的,那怎么偷着进来的?”

楚芙阳环顾屏风外,道:“我来时都没有人,我为何要窥视王爷你嘛。”

“本王怎知你为何要窥视本王?”谢知渊继续道:“芙阳公主是住在南苑,本王这儿可是北苑。”

楚芙阳这下是百口莫辨,忙道:“我不识路……”

谢知渊望着她沉默片刻,温泉池边本放着香料,被弄撒了一地,水流声轻缓。

见她呆在原地,不知退去,他忽然开口道:“那你还想看么?”

说着,谢知渊便站起身来,热水环绕着腰身,楚芙阳涨红了脸,匆匆瞥见不该看的东西,那尺量骇人,她慌忙捂住面容,仓惶道:“我不看了,我不看!”

谢知渊勾唇一笑,走出温泉池,屏风上的淡白衣袍取下,随即便穿在身上。

而楚芙阳捂着脸,指尖轻颤,心惊不已。

谢知渊系着衣带,淡淡道:“你先上来吧。”

这个人从头到尾都不避讳,还怪她看到,楚芙阳余光瞥见他穿上衣服,放下手来,心里虽不满,但也没说出来。

她踏着池内的台阶,步伐缓慢,方才摔入水里时,似乎是被池底擦伤膝盖,冷静些许后,动起来扯着疼。

谢知渊有所察觉,伸手去扶她,楚芙阳哪里还敢让他扶,避开他的手走出来,一身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狼狈不堪。

她低声道:“待回去之后,我会给你赔礼的。”

这算是负责了吧。

谢知渊瞧着楚芙阳的模样,之前那光彩照人的西昭公主变得成了落水兔子,他将浴帕披在她的身上,开口道:“把你赔给我可好?”

听言,楚芙阳抬眸,“嗯?”

谢知渊敛眸,轻轻道:“你真不记得我了?画师谢五。”

楚芙阳身子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名字在脑海里越发深刻,一阵疼痛感传来,她神情恍惚,“你是……”

楚芙阳的身子无力地倒入谢知渊怀里,转眼间,人已昏迷过去。

谢知渊心间一紧,忙将人横抱起来,疾步往卧间赶去,她知道谢五是么......

……

夜至已深,曲折的桥廊之中,亭柱上皆放着烛台,防风的灯罩内,火光摇曳,两侧的湖水清酿。

渐渐可见明亮的房屋,姜卿儿缓下步伐,看向身旁的程亦安,“我需回去了。”

说话间,发髻上的梅花玉簪落在地面,在静夜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程亦安低眸看了一眼玉簪,揽着衣摆将其捡起来,这玉簪上有金丝,是修接过的痕迹,他没有多问什么,则是道:“近来卿儿谨慎身旁的人,照顾好自己。”

得知她身孕一事,程亦安担心的是以义父的心计,是不会让她肚子里的龙种存在,而皇帝也应有这种防心。

姜卿儿瞧着他略紧的眉头,“兄长也是,何时让我见到嫂嫂。”

程亦安轻轻一笑,扶着衣袖将玉簪插回她的发髻中,“待以后你我能名正言顺成为兄妹,卿儿会见到她的。”

姜卿儿轻轻道:“我有嫂嫂的?”

程亦安但笑不语,将她披在肩上的外衣取下,在心中回答着她的话,有的,只是难有一见。

正在此时,走廊内响起沉重的步伐声,一股逼人的寒气袭来,姜卿儿微愣,侧首寻声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