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修罗场(五)米线(第2/3页)

又放下瓷盏:“我陪你,我也不喝了。”

余下两位正拿着瓷盏喝酸梅汤的情敌,手瞬间一顿。

白悯没顿。

白大夫依旧沉浸在“这人当真把裴仪请来了”的震惊中。

苏遥未注意,瞧见傅陵正经的神色,只好放下。

小厮端着两个小砂锅,走近一笑:“公子别不高兴,你家夫君心疼您呢。”

苏遥手一停,再度局促:“……小哥别说笑。什么夫君,他不是我夫君。”

“呦,还真生气了。”

小厮把小砂锅放下,笑吟吟地瞧向傅陵,“公子您快哄哄,人真生气了,都不认你了。”

小砂锅咕嘟咕嘟冒着腾腾热气,熏得苏遥面上滚烫。

傅陵笑而不语。

小厮将两个小砂锅摆正,又略带歉意地瞧向余下三人:“三位公子再等等。这一回就只能煮出两锅,先让给人家俩吧。”

谢琅与许泽本就面色微沉,现下面色更不好了。

小哥一走,苏遥本想解释,放一张口,又觉得,本就是旁人无中生有的误会,多解释一句倒显得心虚。

便只埋头吃。

谢琅与许泽皆瞧见这分犹豫,一时愈发沉默。

这小米线锅并不如何正宗,吃着只是吊高汤煮的细丝米线,搭上小青菜与鸡丝豆皮,一小撮绿豆芽,还有少量的鲜菇。

但味道着实鲜美。

苏遥本担心傅陵会与家中一样,顺手投喂,又惹旁人误会,却不想,傅陵此番并未有何行动。

傅相喝一小勺高汤,微微抿唇。

瞧着给情敌的打击太大了,见好就收吧。

一直刺激下去,待会儿还不一定如何。

这大庭广众,傅陵也不愿意真的闹起来。

果然,他所料不差,众人吃罢,略歇一会子,三人就找上各种理由告辞。

白悯只道:“那老婆婆想必还在济仁堂,我放心不下,得先回去看看。”

说罢,又略微踌躇地瞧苏遥一眼:“苏老板,我能见一面裴仪老先生吗?”

瞧着裴仪来旧京,比美人快被人抢走,更让白悯在意。

苏遥笑笑:“我与裴老先生也只一面之缘,这还得问傅先生?”

傅陵含笑与他对视一眼,白悯一顿,扭头走了。

看来还是在意美人快被拐走的。

许泽略站上两步,便也神色微黯:“今日出来太久了,我还要温书,先走一步。”

他顿了一下:“我马上停笔,先前答应给苏老板铺中的画,我改日送来。”

“许先生客气。”

苏遥弯弯眉眼,又念起鸽子那句空头承诺,“那到时,我将许先生与傅先生的画一并挂上。”

许泽一怔,又转瞬默然:“也是,哪里只有我会……”

他兀自住上话头,蹙眉瞧上傅陵一眼,便也走了。

只剩下谢琅。

他原本未有要走的意思,毕竟受点打击就将心上人拱手让人的事,并不是他的作风。

但他也只略站一下,便见自家小厮前来。

小厮附耳与他低声两句,谢琅猛然蹙眉:“母亲?”

小厮神色焦急,又低语两句。

谢琅一默,只略带歉意:“苏兄见谅。天气热,母亲微有不适,虽现下缓过来了,我也要去看看。”

这是自然。

苏遥忙道:“谢兄尽管去。若需要帮忙,我们也去。”

谢琅推辞,又望一眼傅陵:“出门在外,傅先生多照顾苏老板。”

傅陵微笑:“自然。”

谢琅眼眸微沉,终究离开。

林间鸟雀啼鸣,微风阵阵,又恢复成二人情状。

今日一聚,最终是傅相赢了。

傅陵望着三人背景,心下也淡淡感喟。

但有人得到,便有人失去。

苏遥是他们心上人,也是傅陵的心上人。

傅陵喜欢他,便断断不会让与旁人。

更何况,只怕今日不过一时打击,后头还会再来。

傅陵瞧一眼身侧美人,哗啦一声打开折扇,笑道:“还想去哪儿?”

苏遥摇头:“他们皆走了,要不咱们也回去?”

傅陵瞧他额上一层薄汗:“太热了吗?”

“方才吃饭有点。”

苏遥只觉得一层里衣皆湿了,有些不舒坦,“想回去洗澡。”

“行,那咱们回。”

傅陵笑笑,却又念起,“昨日裴仪说,泡温泉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我家在东山有汤泉池,正好这几日热,咱们去避两日暑么?”

这三位情敌不过一时受打击,待反应过来,八成会加倍反扑。

正好避两日,让他们扑个空。

傅相打得一手好算盘,苏遥却记着另一桩事:“是傅家的汤泉池么?”

傅陵略一顿:“汤泉池是,但宅子是我的。”

苏遥瞧见傅陵神色,便将话头又咽下去了。

傅先生似乎并不是很想见家人的样子。

还是身份的原因么?

是身份的原因,但并非苏遥想的样子。

傅家对外一直称傅陵在江南休养,家中许多人都不知他在旧京。

旧京本就没有几个人认得他的模样,大张旗鼓地出现终究不妥。

苏遥一默,方记起客气:“倒是麻烦傅先生……”

“不麻烦。”

傅陵最不喜欢听场面话,索性直接截住苏遥,又一挑眉,“反正裴仪也惦记我家汤泉池子许久了,都要去,不如苏老板一起去。”

又补一句:“把阿言带上。”

苏遥再客气几句,都被傅陵截住,便直接点头,又道:“成安对店铺生意不熟,那只能让齐伯留下看店了。”

齐伯于身后听得一急,回至家中,忙忙地翻箱倒柜,包成个小包裹,抱住去找苏遥。

裴仪又给苏遥行一遍针,苏遥躺在榻上,额上尚有微微一层薄汗。

烛火明亮,与苏遥面上投下浅浅淡淡的摇曳光影。

齐伯从苏遥眼角一滴泪痣,瞧到白皙的脖颈,再到中衣微松,露出的一截精巧锁骨,心下再度抖上三抖。

白菜尚不自知,只于榻上转身:“齐伯有什么事?”

一缕乌发搭在苏遥颈间,衬得他格外白皙。

齐伯撂下包裹,抬手把头发拨开,又给苏遥系上衣襟,直接把薄被拉到下巴,握住苏遥的手,惆怅叹一口气:“公子,这回我不跟着你,你得照顾好自己啊……”

苏遥不明所以,只把被子拉开点:“怎么了?”

又抚慰道:“齐伯不必担心,成安还跟着。更何况还有阿言,裴老先生也在的。再说,还有傅先生。”

就是姓傅的最危险了!

齐伯再度于心内叹口气,拍拍苏遥的手,将包裹拎给苏遥看看:“公子……有的事吧,就……你多少得懂一点。我……我不跟着你,公子千万小心。你不愿意,千万别答应!不行你遣人来找我,老奴一定立刻就到,拼命护着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