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这是要闹多大动静

对这次朝会,小道士还是比较期待的。

按规矩,卸任礼宾使的秦行之只是个侍读,没资格参加朝会。孙蒙固然有权特许他上朝,可被人撵到最末尾做陪衬的感觉难道很爽?

所以新鲜劲过后,小道士从不凑这个热闹。

上次是因为大军凯旋,作为最大的功臣,秦行之才会出现在朝堂上。

这次他本来打算直接找孙蒙,可转念一想,不对呀,道爷现在可是伯爵,大齐朝的贵族阶层,不仅有资格上朝,而且这位子好歹也能往前挪挪了吧。

你不能说我堂堂恨天伯,还不如个平民对不对?

大齐的爵位没实权,论权势当然比不了中书侍郎,可按照礼法规矩,在正式场合,文良纯见了自己,也得规规矩矩作个揖,叫一声“爵爷”。

这便宜,必须得占呐。

于是一大早,秦行之的马车就出现在皇宫门前。

五十名契丹勇士侍立左右,下人把车帘拉起,各式各样的糕点小吃轮番往前送。小道士满脸矜持,脸上带着慵懒,每样就品尝那么一点点,马上挥手:“扔了。”

看得周围大臣们直翻白眼。

下人们事先得了伯爷的吩咐,谁都不敢把几乎完好无损的糕点偷偷收起来。扔,必须扔,而且还得扔得不屑,扔得厌弃,扔得义无反顾。

有老大人实在看不过好好的糕点被糟践,连声摇头叹息:“浪费,太浪费了!”

小道士哈哈一笑:“没办法,谁让贫道不差钱呢。”

杨旭皱了皱眉,走到秦行之身边低声道:“闻道,不忘初心呐。”

“贫道没忘啊。”秦行之振振有词,“不瞒杨老大人,贫道从记事起就立下宏愿,等以后有了钱,一定要可劲糟践东西。如今总算如愿以偿,这,就是我的初心!”

杨旭眼珠一转,笑道:“恨天伯最喜显摆,这老夫了解。不过你可能不清楚,如此浪费食物,只会被人笑话成暴发户,真正的富贵人家不齿为之。”

“没错呀,贫道就是暴发户。”

杨旭无言以对,只能拱拱手退回自己的马车旁。

文良纯遥遥拱手:“闻道新婚,不在家陪伴佳人,大清早的跑来上朝,这又是何苦。”

“您这话贫道不爱听,什么叫何苦,我是大齐伯爵,朝廷高层官员,不上朝岂不是不务正业?”

“勋贵不上朝……这真没什么。”

“其实贫道有正事。”

文良纯微微一怔:“哦,方便先透露一下么?”

“不方便。”秦行之摆手,“现在告诉你们,惊喜效果就没了。文大人放心,这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贫道以我师父的名誉保证,不是瞎胡闹。”

文良纯笑了笑,没继续追问。

心里却免不了打鼓。认识小道士以来,这家伙也就是在他自己成亲时,因为怕耽误入洞房而正经点。其它时间,有没胡闹的时候么?

秦行之浪费掉一大堆点心后,宫门终于打开。

众人鱼贯而入。

秦行之看都不看东边最末尾的座位,信心满满向前走,一直走到文良纯身边,拱手道:“文大人,你觉得,以我现在这身份、这地位,跟你换换位子,够资格了吧?当然,贫道漫天要价,你坐地还钱,买卖不成仁义在……总之,您说句话,好歹给我往前挪挪。”

文良纯笑眯眯抬手一指:“恨天伯,你的位子在那边。”

他指的是西边武将一排。

秦行之愣了愣,恍然大悟,对呀,道爷因开疆拓土而封爵,这当然是武将才有的功劳。这么说,我终于不用跟一群老酸丁混了?

可文良纯指的位置,似乎还是武将最末尾……

这是为什么呢?

秦行之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感觉。

文良纯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微笑道:“恨天伯肯定奇怪,为何你的位置最靠后吧?这其实很好理解,咱大齐勋贵,除了你,都是继承自太祖封赏。人家祖先浴血奋战,个个劳苦功高,最低的也是个侯爵,所以……呵呵,你懂的。”

“怎么会这样?”秦行之傻眼了。

“御驾马上要来了,老夫失陪。”文良纯拱手。

秦行之怒视文良纯:“道爷似乎明白了……我说你们答应给我封爵那么痛快呢,合着早挖好坑了。做文官,我排最末尾,成了伯爵,我还吊车尾,你们太狡猾啦!”

“此言差矣。闻道你仔细回想一下,一开始陛下封你为侯爵,老夫等人可反对过?是你自己,哭着喊着非要把爵位降为伯爵,别人劝都劝不住。”

“那是你们故意引导我的!”

“哦,闻道的意思,是你不够聪明喽?”

“我……好,算你狠!”

秦行之瞪了一眼文良纯,转身走到武将方面,脸上的怒意瞬间消失,笑容满面冲众人拱手:“诸位哥哥,小弟以后就跟你们混了。”

武将们忍着笑拱手还礼。

“那个,咱打个商量。”秦行之忸怩道,“这金銮殿面积怪大的,大家离陛下有远有近,这不利于你我近距离聆听陛下的敦敦教导嘛。贫道以为,我们是武将,不学那些酸秀才排座位。我看这边挺宽阔,大家都往前挤挤,应该没多大问题。”

众人心说,你在逗我么?好,大家都跑龙椅前围着,知道的说我们是上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准备听爷爷讲那过去的故事呢。

再说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靠近皇帝。

这些有资格上朝的武将,基本都是勋贵之后,但这不代表大齐勋贵就必须参加朝会。只有拥有领兵权的勋贵,才会来上朝,其他坐吃等死的多得是。

可拥有领兵权,不等于就能打仗啊。

比如某位侯爵深得先帝信任,委以禁军指挥使重任,孙蒙即位后仍让他保持原位。可他这辈子既没打过仗,也没读过几本兵书,纸上谈兵都是奢望。

他要是不上朝,大臣们会犯嘀咕。可他最怕的,就是有战事皇帝找他出马,没那个本事,搞砸了算谁的?

因此,他就像后世学渣上课一样,宁愿躲远点,最好老师当没他这个人,永远不提问他。

武将们呵呵笑着应付,对秦行之的提议敬谢不敏。

小道士吐槽:“怪不得老被文臣欺负,你们这上进心真是……算了,坐末尾就坐末尾,跟谁没坐过似的。正好离大门近,道爷还能吹吹风呢。”

悻悻然走到西边末尾坐下,从袖子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稿纸。

文良纯更不放心了。

这么厚一叠,小道士显然准备长篇大论呐……这得是多大规模的折腾?

孙蒙耷拉着眼皮坐到龙椅上。

按一贯流程,群臣在下面禀报朝廷事务,孙蒙则半睁着眼补觉,偶尔嘴里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哼哼,算是对大臣们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