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页)

镇江侯虽为大齐唯一一位女侯,但对厉山祁族来说,有没有侯爵之位对他们来说影响并不大。

对他们而言,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守着这片山海。

温幼蓉是女侯的长女,自小生长在厉山;十岁以前跟着祁族旁支生活,活像是没人管的野孩子,探山下河皆不在话下,十岁之后回到女侯身边,成为镇江侯府的嫡长女,由女侯亲自教导。

女侯为巾帼悍将,身为侯府嫡长女,又是以本事定英雄的祁族首领之女,她开始学很多东西,加上女侯严厉,她的性情难免改变许多。

长安贵女及笄之年,是由家中亲长邀有名望的贵妇长者为其簪发。

温幼蓉的及笄之年,是带着她亲自训练出的一队人马,领着必胜的军令与旁族交战,她一路势如破竹,终从对方疏漏的一处古刹突围进攻,关键时刻,竟遇突发山震,古刹坍塌。

原本久居山中之人,自有一套靠山吃山的法子,意外来临多少更懂得应付,偏她被压在废墟之下,三日之后才救出来,是所有人里伤的最重的。

这之后,她养了一年半的伤,伤好了,人也不见了。

至今为止,距事发已有两年。

郑芸菡听得心头振荡,语句打结:“二、二哥是、怎么知道的?”

郑煜澄:“是温禄所说。”

那个小黑子?

郑芸菡:“他还说别的没?”

郑煜澄摇头。

其实,温禄和温幼蓉共同的记忆,只限于十岁之前。关于之后温幼蓉在侯府生活如何,与女侯相处如何,包括后头她受命应战,又遇山震身受重伤,很多都是温禄四下打听的。

许是温禄有所保留,许是很多事他

也不清楚,所以在这段阐述中,郑煜澄很容易发现一些古怪之处,好比她为何从前生活在旁支,十岁之后才送回去,又好比镇江侯府的一切与旁支生活有哪些不同,叫她有这样的变化。

郑芸菡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温禄主动找你?他为什么啊?”

郑煜澄轻笑一下:“镇江侯受风波所扰,陛下的旨意里没有命她领军出行,而是让她将人交给玢郡王。这群祁族山部的青年,愤愤不平,一心想为女侯抢回这个功劳,盖过不实的污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眼下,他们只能倚仗温幼蓉,所以急了些,病急乱投医。”

郑芸菡一愣:“他们想让你逼阿呦就范?”

郑煜澄点点她的脑袋:“‘就范’这个词,能这样用?”

郑芸菡觉得不对:“可你都跟她摊牌了,就是在逼她呀。”

郑煜澄不答反问:“那你是觉得她如今这样很好?”

郑芸菡摇头:“当然不好,她……”然后愣住,狐疑的盯着他:“你怎么知道她如今是什么模样?”

郑煜澄一愣,复又笑起来:“温禄说得。”

郑芸菡闷了一会儿,缓缓道:“此事,你也有自己的算计吧?玢郡王来抢功劳,还特地带了漳州祁族来帮忙,你推阿呦上位,是想离间祁族和玢郡王,不让玢郡王轻易抢工。”

郑煜澄面不改色,温和耐心:“同一件事,站在名利上去看,就有名利上的意义,站在情义上看,自有情义上的意义。”

郑芸菡默了一瞬,语气有点低落:“你们各有筹谋,可曾想过她?若她就是不肯呢?”

郑煜澄垂眸,掩住眼底一抹沉色,他仍笑着,却笑不及眼底:“这个,我倒是不担心。”

再抬眸时,男人眼中温和依旧:“你此刻心里,是不是又在泛酸?”

郑芸菡抿唇,低声道:“我就是觉得,因为她是女侯、女首领的女儿,所以受了这样的伤,就连逃避的资格都没有,一定要担起所有责任吗?”

郑煜澄眼神一动,忽然说:“可我觉得,她逃避的,好像不是那份责任。”

在郑芸菡的怔愣中,郑煜澄拍拍她的脸让她清醒:“或许,你能帮帮她?”

……

温幼蓉离开郑煜澄的院子,第一时间是想要找温禄问清楚。

郑煜澄会知道这些,只有可能是从温禄这里下手得知消息。

但是她不能直接去找温禄。

玢郡王带人来此,就是为了将他们当做挣功的工具。若是玢郡王知道她的身份,又知她这段时间一直留在刺史府,只会猜测郑煜澄早已和祁族山部串通一气。

祁族现在本就被动,他们不好在这时候招惹玢郡王。

思来想去,温幼蓉找到了付雯玉。

付雯玉见到她来,好气又好笑:“你既愿见他们,想来不是完全不顾同

村情谊,为何不愿大大方方的,要我暗中牵线”

在付雯玉看来,她仍是那个攀附权贵遮掩不堪出身的虚荣少女。

温幼蓉笑笑,也不解释:“有劳姑娘。”

付雯玉愣了一下。

眼前的少女自从出现在刺史府,便从未正眼看过谁,即便对着郑姑娘,也是呼来喝去很霸道的样子。

但此刻,她礼貌的让人害怕。

付雯玉甚至有点不习惯她这副模样。

她轻叹:“你想见也未必见得到,他们一路赶来,不服并州水土,今日全都卧身在床呢。”

她一早就听说了此事。府中伺候的下人是她和母亲安排的,她怕客人出事,大人会怪罪,还紧张了一把。

请大夫看过,除了腹泻无力,到没有大碍。

付雯玉没觉得这是很严重的事情,毕竟郑大人刚到并州的时候,也水土不服的厉害。却不想面前的女子脸色煞白,低低的喊了一句郑大人的名字,还加了一句骂语。

她声音本就格外动听,饶是死死咬着字眼骂出来,也全无暴躁之感,更似娇嗔,与男人打情骂俏似的。

付雯玉听着不舒服,忙道:“温姑娘请慎言!水土不服是个人身体状况不同,你、你怎么能怪大人呢,还出言不逊,你太过分了!”

温幼蓉看她一眼,平息心中波动,道了一句谢,转身就走。

“哎!”付雯玉完全看不懂她:“你不看同乡啦?”

人已走远。

……

温幼蓉悄悄到了前厅。

果不其然。

难怪郑煜澄今天不急着来前厅议事,这里分明已经有人鸠占鹊巢了。

玢郡王正在发火。

他本想修整之后,就带着祁族山部的人想想怎么探山寻宝。因为现在的山中可能还有暗藏的匪群,所以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探山之举,需要缜密筹谋。

没想一早得到消息,山部的人全被并州水土放倒了,眼下一个都站不起来。

玢郡王此来的第一步,就是要拿到费尧和贾桓暗藏的钱财,只要钱财在手,就握住了之后各项事宜的指挥权。

结果计划夭折在这第一步。

“这群没用的废物,便是用刀逼着也要站起来,废物!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