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七章 即将到来的午朝(第2/2页)

不过想到自己的兄弟在朝为官,现在朝廷形势剧变,来府上说说事情未尝不可。

谢迁黑着脸到了书房门口,只见谢迪迎出来,恭敬行礼:“兄长,这厢有礼了。”

谢迁一摆手,意思是少来这套,二人一起进入书房,虽然之前刘瑾当权对谢迁派系的人多有打压,但因谢迪的官职不高也无话语权,是以谢迪一直在京师六部做事。

先是兵部主事,弘治十七年迁工部主事,到今年刘瑾又叫张彩把谢迪迁到户部,再度迁回工部任职。

来来回回,谢迪一直都只是个主事。

谢迁顾忌名声,没有特意提拔自己的弟弟,谢迪自个儿也没有外放的意思,毕竟他兄长谢迁和侄子谢丕都在京师做官,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他考虑的是等熬够资历,自然就会获得升迁。

进到书房,谢迁直接坐下来,道:“你来作何?”

谢迪道:“兄长,这不是我刚提拔为工部屯田清吏司郎中吗?此番特地过来跟兄长您问问是怎么回事。”

谢迁诧异地打量谢迪,问道:“如今吏部尚书出缺,陛下尚未定下人选,吏部事务均已停摆,你这边怎么获得的升迁?你去见过之厚吗?”

谢迪摇头苦笑:“兄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几时去见过沈尚书?这不,白天刚下的公文,没头没脑的,不过工部郎中出缺乃是事实,我还以为是兄长您帮忙疏通。”

谢迁显得很不耐烦:“为兄一心为朝廷,岂能因一己私利而拔擢于你?这件事大有蹊跷。”

被谢迁这么一说,谢迪的好心情瞬间跌落。

“兄长,怎么听您话里的意思,竟跟之厚产生嫌隙了?”

谢迪此时已认定是沈溪出手帮忙,他才得以提拔为工部郎中,于是说话间不自觉偏向沈溪。

毕竟在谢迪看来,沈溪是小辈,谢恒奴是谢迪的侄孙女,沈溪比谢迁和谢迪两兄弟矮了两辈,实在没必要跟小辈动气。

谢迁道:“不该你问的事情,休要多问,不行,不行,明日我得去吏部衙门,看看是怎生回事。”

谢迪无奈道:“我入朝有些年数了,主事一做便是经年,也该有所迁徙才对……兄长似乎对我很不看好?”

谢迁略一琢磨,谢迪中进士后除了观政时间较短,几个月过去便当了兵部主事,但此后便按在六部主事的位子上不动,枉费他这个兄长如今在朝掌内阁。谢迪做事也算勤勉,但一直到刘瑾倒台,才有机会升迁为郎中。

虽然说还是跳过员外郎直接擢升到位,但按照资历算也属正常。

谢迪跟沈溪、王守仁是同科进士,现在沈溪已是兵部尚书,而王守仁早就拔擢为郎中,谢迪职务却迟迟不动,有意见可以理解。

“也罢!”

谢迁终于妥协了,“你左迁工部郎中,为兄替你高兴,回去后安心做事便可,剩下的话为兄不多提,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

……

夜幕刚刚降临,豹房内已是灯火通明,正德皇帝朱厚照并未去跟那些戏子和女人花天酒地。

最近他研究出一种新的“娱乐项目”,就是丢石头,让一些太监头上各顶一件东西,或者是花瓶、花盆、梨子等,然后朱厚照站在远处用石头打,并乐此不疲。

花妃为朱厚照安排好各种歌舞助兴,但仍旧吸引不了朱厚照的注意力。

反倒是这种丢石头的游戏,让朱厚照每天都沉溺其中,这天刚入夜,朱厚照又摆开架势,这次不但有太监顶着东西被他丢,还有身娇体弱的宫女也参与其中。

“……朕就不信了,这准头勤加练习后总归应该获得提升才对,可怎就是不行呢……”

朱厚照丢了十多个石头,命中者寥寥,有几下直接砸到太监和宫女脸上,鼻青脸肿,好不凄惨。

朱厚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继续练习,那些太监和宫女吓得浑身直打哆嗦,皇帝性格实在让人捉摸不透,这种“娱乐项目”简直是在折磨他们这些下人的神经。

“都站稳点儿,谁再晃悠,让朕打不中,直接拖下去打板子!”朱厚照出言威胁。

朱厚照不说话还好,这话一出口,那些太监和宫女更加胆怯,一个个噤若寒蝉,连站都站不稳了。

恰好这时朱厚照丢出一块石头,他瞄准的是其中一名太监头上顶着的梨子,结果梨子没打中,直接打到了那太监的脑门儿上。

“哎哟……疼死我了。”

太监年岁不大,只有十三四岁,个头不高,被打中后当即头上冒出来个大包,人跪坐在地,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朱厚照把手头剩下的石头往地下一丢,怒气冲冲吼道:“没用的东西,一点都不知道收敛,看看朕,脸上的伤也是被石头打中,那时都出血了,朕有喊过疼吗?你们别以为在朕的手下做事,就可以如此矫情!”

在场几名宫女和太监忍不住打量朱厚照,他们心底也很好奇,小皇帝脸上为何会有伤。

本来他们以为是朱厚照自己不小心摔倒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被石头打中,心里不由暗忖:

“是谁如此大胆,居然连皇帝都敢打?可是……谁打的你,作为皇帝,你大可去打回来啊,为何要拿我们当靶子出气?”

朱厚照正要对那名哭泣的太监降罪,小拧子走过去呼喝:“陛下命令你不许哭,赶紧站起来……没用的东西,下去把伤口弄弄,换个人来!”

小拧子看起来是教训人,但其实是在保护那名太监,因为此人是小拧子心腹手下,本来他还准备提拔起来当左右手,结果不得朱厚照心意,小拧子捉摸着是否有必要换人。

那名太监磕头谢恩后离开,朱厚照有些意兴阑珊,坐下来喝闷酒,而那些个太监和宫女各自顶着东西,继续立在那儿,心情忐忑不安。

谁都能看出来,皇帝这回是动了真怒,或许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