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五章 善待(第2/3页)

那女孩很有心,看出沈溪对“随安”的关切,现在又执意要把人买走,而沈溪无论是年岁还是举止谈吐,都是一个随时准备着被变卖的女孩中意的主人类型,她想借着跟“随安”的关系,一起被买走。

半晌后,老太监跟彭余一起过来,老太监嬉皮笑脸地道:“这位侯爷,一看你就是不差钱的主,既然看上‘随安’姑娘,那就爽快点儿,按照我开出的价格买人。如果不肯,这买卖就没法做了。”

沈溪知道老太监是以退为进,要挟之意明显。

沈溪指了指随安旁边的女孩,道:“这丫头姿色倒是不错。”

老太监本来笃定眼前的“侯爷”是为了“随安”而来,但现在看到对方居然对旁边的女孩也感兴趣,稍微有些惊讶,不知该如何接茬。

彭余顺势问道:“这丫头几两银子可以带走?”

“彭爷,您这是……让老奴难做啊,要不……您去找上面的人谈生意?老奴不跟您多嘴多舌了。”

或许是老太监察觉事情不一般,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老太监准备把带来的女孩子全部带走时,云柳和熙儿挡到他身前,老太监嚷嚷起来:“这里是官衙,你们要干什么?”

熙儿抽出宝剑,冲着老太监比划一下,旁边云柳将东厂腰牌展示给老太监看,老太监瞬间脸色就变了。

沈溪冷冷一喝,问道:“怎么,阁下不想做买卖了?”

“几位爷,你们这是……嘿,小人怎敢跟您老为难?”

老太监无比紧张,刚开始他以为是有钱人前来买姬妾,后来又认定是“随安”的亲朋故旧前来搭救赎人,此时看到东厂腰牌,想法又变了,觉得事情可能跟厂卫查案有关,眼前的年轻人来头不小。

彭余怒道:“老营,早就跟你说了,这位侯爷不好惹,你居然敢坐地起价,你分明是给自己掘墓啊!信不信……”

说话间,彭余也把手放到腰间长刀的刀把上。

老太监摇头苦笑:“好吧,既如此,那咱实在点儿,随安这不识相的丫头,几位拿出二十两银子即可带走,至于东喜那丫头……给三十两,一共五十两带走两人,这下几位爷没意见了吧?”

云柳和熙儿都看向沈溪。

沈溪想了下,微微点头:“五十两买两个丫头,倒也合适,彭兄弟,你那份另算,先给钱吧。”

说完,沈溪向后退了几步,任由云柳和彭余过去办理卖身契约交接。

旁边没被挑中的女孩,被人带走,只留下“随安”和之前说话的那个叫“东喜”的女孩,随安根本不知自己要面对什么,对所有事情都表现得漠不关心,东喜则疾步来到沈溪跟前,直接跪下来磕头:“谢老爷救奴婢脱离苦海。”

沈溪一看,就知道这东喜有些心机,微微颔首道:“起来吧,稍后跟我离开。”

“是,老爷。”

东喜站起身,回去帮随安解手上的绳子,然后搀扶着可怜的小姐妹,就好像对待自家的小姐一样。她明白靠着说跟“随安”是姐妹,才换得自由身,很清楚现在“随安”的地位比她高。

……

……

不多时,彭余已把随安和东喜的卖身契拿来。

彭余道:“爷,所有事项均已办妥,可以走人了。”

“不会泄露消息吧?”沈溪问道。

彭余笑了笑,道:“肯定不会……爷要是第一时间拿出东厂的名头,那老东西根本就不敢啰嗦,就算是现在,他也只会怀疑是哪位公公要收干女儿……呵呵。”

说话间,彭余悄悄打量云柳,以他观人于微的本事,感受到云柳那不同于普通人的气质。

一行人向外走,东喜小心翼翼地扶着随安,亦步亦趋地跟着沈溪前行。

“老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出了院门,东喜忍不住问道。

“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少问。”

彭余没好气地喝斥,“能脱离教坊司是你们的福气,至于以后成什么样子,全看你们自个儿的造化。”

沈溪没有加以理会,带着人走到本司胡同街口,前面有人过来迎接,恭敬地向沈溪行礼。

“大人,马车已安排妥当。”来人直接道。

虽然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还是轻易便听到了,云柳低声提醒:“注意称呼。”

东喜脸上明显带着一抹惧怕,因为“大人”这称呼,在她看来太过危险。

一行人继续向前,很快便来到两辆马车前,彭余带着东喜和几名随从上了一辆,沈溪则让随安跟着他上了另一辆,由云柳和熙儿亲自负责赶车。

……

……

天色暗淡下来。

随安缩在马车车厢角落里,对眼前陌生的年轻人极为恐惧。

沈溪想知道这小女孩是否是当初自己探监惠娘时哭泣的那个,以及这女孩是否还记得自己。

“你叫随安?”沈溪开口问道。

马车颠簸中,女孩没有回话。

沈溪继续问道:“你几岁了?”

依然没有声音,女孩往沈溪对面的车厢壁缩了缩,一语不发。

“唉——”

沈溪叹了口气:“我只是想问清楚你的身份……你还记得你母亲吗?”

女孩有所触动,身体稍微动了下,但并没有抬头看沈溪。

“你是三年前到的教坊司,他们说你一直试图逃跑,每次被抓回来就会挨打,不知为何会如此?”

即便女孩不回答,沈溪还是不依不挠提问。

女孩蜷缩成一团,显得很怕生,丝毫也没有意识到应该回答沈溪这个主人的问题。

沈溪再道:“你记得我吗?小时候,我见过你。”

“嗯!?”

女孩听了半天,只有这句话听明白了。

眼前的人好像是说,跟她是旧识。

以沈溪观察,女孩显然不记得他了,暗忖:“弘治十五年时,我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那时还在青春期,正在变声,就算女孩当时听过我说话,但时过境迁,她恐怕很难记住……”

沈溪又问道:“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女孩终于试探着抬头看向沈溪,随即摇头,显然她母亲被烧死时,并不在场,因而也不知具体情况如何,只知道跟母亲分别后再没有相见。

“看来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你没必要害怕,我跟你父母认识,这次来是专门营救你的……”

说到这里,沈溪心中一阵酸楚,以至于接下来也保持着缄默不语的状态。

……

……

沈溪本想带女孩回家,让她留在沈府,至少收她当义妹或者义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但因为女孩过于复杂的背景,沈溪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家里人解释这女孩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