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一七章 体谅(第3/5页)

杨一清轻叹一声,他不是没想过去见江彬和小拧子,只是他觉得二人只是靠着皇帝的宠幸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没有做事的能力,反倒是张永为大明几次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所以杨一清觉得有事跟张永商议会比较合适。

杨一清道:“张公公请见谅,在下并非有意打扰,只是如今陛下回京这一路,还有之后朝廷内部稳定,需要有人维系,在下并非是要急切回京城而不想担责,实在是中原盗乱更应该由有领兵才能的官员来平息为妥。保国公跟在下领兵前来,不过是为了护送陛下回京找的由头罢了。”

张永摇头道:“杨尚书说的,难道咱家会不知?咱家能理解保国公跟杨尚书的苦衷,谁不希望回京城过安稳日子?谁稀罕在这种穷乡僻壤之所天天面对流民和灾情……不如回京城高枕无忧。”

“只是这件事咱家真的做不了主,你先试着去请示一下拧公公,他现在有资格见驾,若他都不行,你只能去请示沈大人,或者干脆去见江彬。”

无论杨一清怎么说,张永就是无动于衷,因为他不想惹火上身。

杨一清无奈,只能出张永帐篷去见小拧子,却发现自己连小拧子在何处都找不到,至于江彬则一直躲在皇帐内,似乎是贴身保护皇帝,他更见不着人,最后无奈之下,他只能去找沈溪。

“应宁兄,久违了。”

营帐内沈溪笑着打招呼,一改之前刚见面时的冷漠。

因为沈溪在外也是当差,二人在公开场合见面,皇帝在侧,总归要收敛平时交情,私下相处就不一样了。

但其实沈溪跟杨一清间也并没有多亲密,跟沈溪关系好的,外臣中除了工部尚书李鐩外就没谁了,倒是翰林院有不少人跟沈溪交情不错,诸如梁储、靳贵等人,这些算是沈溪在东宫时结交的朋友。

沈溪出任东宫讲官后便外放为督抚,之后回朝直接做了兵部尚书,等于少了十几年乃至几十年在朝中摸爬滚打的经历,当上尚书直接位极人臣,旁人跟他交往不自觉便会感到非常大的压力,沈溪也就没有主动跟那些年老但官职不及自己的人进行交流。

沈溪在朝中的孤立无援,跟他突然崛起有关,旁人对他很难认同,也缺少跟他攀交情的机会。

不过沈溪跟杨一清间,关系倒还融洽,问题是杨一清的地位仍旧在沈溪之下,杨一清当尚书之前如此,如今即便贵为户部尚书,但论资排辈也只能屈居沈溪之下,沈溪对杨一清的热情,属于“礼贤下士”。

沈溪感到自己在朝中发展人脉很难,一切就在于他已身居高位,旁人跟他结交的话难免有趋炎附势的嫌疑,所以为了保持个好名声,对他敬而远之。而且沈溪的确太过年少,很多老家伙觉得跟他有代沟。

杨一清没有多寒暄,直接将自己的来意说明,意思是要请示皇帝关于下一步领兵平乱人选的事情。

沈溪叹道:“这件事,回来前我便跟陛下商议过,陛下的意思是让重器兄留下统率兵马平息地方盗匪。因为之前并未定下来,此番还得再次跟陛下请示……我准备以重器兄为河南巡抚,专门负责平乱之事。”

杨一清听了沈溪的话,多少松了口气,其实杨一清自己也不想留在地方上平乱。

眼看就要到年底了,户部正是最繁忙的时候,他这个户部尚书却要出来领兵打仗,而这本身又不是他擅长的事情,虽然杨一清曾为三边总制,但他属于那种经营型的人才,在行军策略上,甚至不如现任三边总制王琼。

杨一清道:“那在下是否有机会一同去面圣,跟陛下当面提及?”

沈溪道:“应宁兄,其实你想见到陛下,亲眼求证陛下安稳的心思,在下能理解,但陛下脾气不太好,若触怒后果不堪设想,咱们只需要将分内之事做好便可。到了紫荆关,陛下必会现身,这次陛下确实在皇帐内,明日陛下上轿前,你跟保国公可以近距离见证。”

杨一清想了想,最后点头:“如此甚好,希望能早些得到证实,如此也好心安。”

沈溪笑了笑,道:“两件事都解决了,应宁兄应该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了吧?时候不早,你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咱们一起动身回京城……说起来,在下大半年都在外边,身体有些撑不住了。”

杨一清点头,此时他仍旧显得有些拘谨,行礼告辞,沈溪陪同他一起出了帐篷。

杨一清正要回他的寝帐,但见几个身影匆匆忙忙而来,却被沈溪的侍卫拦下,但听小拧子的声音传至:“沈大人,是小人。”

杨一清正好到处找小拧子,听到这声音身体稍微一颤,沈溪却先一步迎过去,叫侍卫让开,以便小拧子靠近。

小拧子看到沈溪旁边还有个杨一清,笑着打招呼:“原来杨大人也在。”

杨一清本来很想知道二人要说什么,但此时却识相行礼:“既然两位有事情要说,在下告辞。”

杨一清走出几步后,隐约听到小拧子对沈溪道:“沈大人,陛下传话过来,说是请您马上去面圣,似乎有要紧事说,小人不敢怠慢,第一时间便前来传话。”

沈溪刚刚才说面圣很难,但一转眼便要去见皇帝,这让杨一清多少有点接受不能。

但杨一清没法说什么,到底这不是沈溪主动前去面圣获准,而是皇帝召见,这也意味着可能是朱厚照有什么要紧事要跟沈溪商议。

得到召见,沈溪必须要快步往皇帐去,甚至比杨一清走得更快,沈溪经过杨一清身边时甚至没顾上打招呼,杨一清也没法阻止,本来他还有尾随两人前去面圣的心思,到最后只能目送沈溪跟小拧子离开。

沈溪跟小拧子一起到了皇帐前,尚未掀开帘子入内,便听到朱厚照在里面抱怨:“……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地上连毛毯都没有,喝点水还带着白色沉渣,这是要公然谋害朕的性命吗?”

江彬在旁边唯唯诺诺,不敢反驳什么,以朱厚照骂人中气十足看,这位爷根本就没什么病,只是一路上过得不顺心罢了。

小拧子掀开帘子,却不敢进去,沈溪站在帐门处,轻声道:“微臣求见陛下。”

沈溪是在没有人通传的情况下直接现身门前,朱厚照听到沈溪的声音,终于不再埋怨,对江彬道:“你先退下,朕有事跟沈先生说。”

江彬如蒙大赦,紧忙出了帐门,随即沈溪入内,小拧子将帘子放了下来,不想影响沈溪跟朱厚照的会面。

朱厚照似乎因为之前发脾气,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沈溪,大概是怕沈溪觉得刚才那通怒火是指桑骂槐,故意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