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三八章 烦恼(第4/5页)

翌日上午,沈溪没着急走,跟惠娘和李衿以居家的方式相处,甚至试着跟沈泓玩耍,让孩子接纳自己,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对于一个稚子来说,根本没那么多烦恼,此时沈泓已五岁,开始记事了,沈泓跟他的哥哥在沈溪看来都像个小不点,那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留下的凭证,哪怕自己离开这个世界,还会有人挂念和祭奠。

“娘,为何爹不经常来呢?”

沈泓明白沈溪就是自己的父之后,不由望着惠娘问道。

惠娘不知该如何回答儿子的问题。

这么小的孩子,虽然已开始有思维,但始终没开窍,如同沈溪所说,让沈泓离开惠娘后再过几年,这孩子也无法记得曾经有个母亲。

惠娘道:“因为父亲要做大事,他没时间过来。”

李衿在旁笑着说道:“泓儿,现在看到爹,多跟爹学一些本事,你爹可是个有大本事之人,所有人都夸他呢。”

本身李衿对沈溪很崇拜,便想让沈泓去学他父亲,若沈泓可以拥有沈溪那样的学识和能力,那未来她也有倚靠,无论是出于私心又或者是对沈泓的一种寄望,她都希望沈泓有出息,而且她跟惠娘一样都相信,只要是沈溪的儿子一定不会差,这就是所谓的虎父无犬子。

沈泓却根本不懂这些,小家伙望着沈溪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迷茫,似乎不理解为何自己的姨娘要这么说,但本身沈泓还是很喜欢李衿的,孩子的心思很简单,谁对自己好就会对谁有依赖心,不管这个人到底跟自己是什么关系,在小家伙眼中可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东西。

“太小了。”

惠娘微微叹道,“以他的年岁,还没开蒙读书,怎么跟老爷学?而且这院子方寸之地,并不是他成长的好地方。”

一句话,又让氛围变得伤感起来,连李衿都觉得这话题太过深沉,摇头苦笑一下,然后将沈泓叫到身边,逗弄着可爱的孩子。

沈溪在旁一直缄默不言,他心里多有感慨,说他不为所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沈溪想的比惠娘这个当娘的更长远些。

“先给他开蒙,看看他读书有没有天分。”

沈溪道,“其实惠娘你也该知道,读书的成就主要来自于努力,要给他一个严苛的环境,只有在母亲身边他才能有一种家庭氛围,若让他离开你,就好像失去翅膀的雏鸟,未来就算读书有成就,性格也可能会变得很偏激。”

惠娘不言语,显然不同意沈溪的说法。在她想来,儿子的前途最重要,至于什么性格偏激又或者忠孝礼仪,都可以通过教育获得,而不是生活环境。

沈溪到底经受过后世信息社会的冲击,知道家庭对一个孩子的重要性,依然尝试说服惠娘,可惜再多的努力也是徒劳无益,最后无奈地道:

“昨日跟你说的事,你多考虑一下,若你实在是坚持如此,我也不会强求,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李衿问道:“姐姐,昨夜老爷说过什么吗?”

“跟你无关。”

惠娘道,“我想将泓儿送走,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他应该待在沈家,得到他沈家少爷应有的待遇,而不是留在这里当一个没人看得起的野孩子。”

“姐姐,您怎么能这么说泓儿?他是我们的心血,他走了,你……我也舍不得啊。”李衿很着急,本来她以为惠娘只是说说,现在看来,连沈溪都似乎妥协了。

惠娘不言语,望向沈溪的目光中略带幽怨,最后却叹道:“妾身本来就该死,死了一了百了,害了那么多人,随安本可以过一些幸福的日子,现在……妾身本就是不详人,带给太多人灾难,一个不详人,又怎会给泓儿更好的未来?衿儿,你还年轻,老爷很宠你,你可以有自己的子嗣,有寄托,而我所有的寄托都在泓儿身上,所以我要让泓儿回沈家,哪怕他没有娘,但有大家族的底蕴,这才是他未来可能会有所成就的前提。”

沈溪发现自己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恼火地说道:“你的偏执一直没有改变,多少年下来,依然如此。孩子都这么大了,过往的事情你怎么就是放不下?好了,你先考虑清楚,我回去了!”

或许沈溪也想给惠娘施压,站起身拂袖而去,没让任何人相送。

李衿本要送沈溪出门,但见沈溪抬手阻止,她也就不敢再继续靠近,而惠娘由始至终都只是站在椅子前,目送沈溪的背影园区,至于沈泓那边则完全不知为何这个刚认的爹又要走,对于他这样的孩子来说,很多事太难以理解了。

沈溪离开后,李衿道:“姐姐,其实老爷还是很疼泓儿的,他今天留下来,多半是想看看泓儿是否聪慧,就算还没开蒙,咱也教了他不少东西啊。”

沈泓的天分显然比沈平、沈运高,惠娘和李衿将所有心血都放在孩子身上,二人都是那种睿智的女人,属于这个时代的异类,她们用很多心血栽培沈泓,如此一来沈泓在接受开蒙前已会写自己的名字,完成一些基本的加减法的算术,还会背诵《三字经》《全唐诗》等启蒙读物。

惠娘的神色仍旧很冷漠,道:“我的悲剧不能延续到泓儿身上。”

李衿道:“其实姐姐可以回沈家,沈家人以前对姐姐不是很好吗?”

“那是他们对待以前的我。”

惠娘道,“可惜以前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老爷身边一个外室,若让沈家人知晓,不但于老爷的名望有损,甚至我也会无地自容,更会让曦儿……我曾经的女儿无法做人。所以……我宁可当自己死了,要不是要为老爷办事,其实我真的死了也无妨。”

……

……

惠娘太过倔强,让沈溪无可奈何,这样一个有性格的女人乃是沈溪生平仅见。

沈溪回去的路上不由想:“正是因为她独立的思想和不屈的性格,当初吸引了我,现在却又因为她这杨的品质而让我头疼,我到底需要一个唯命是从的奴婢,还是要一个有想法有见地的女强人?这人生为何又如此纠结呢?”

沈溪自己也很苦恼,一边希望惠娘能听自己的,一边又觉得惠娘要是能改变那就不再是惠娘了。

这也让沈溪感觉自己为人夫、为人父的无奈,至少在对待惠娘的问题上,他感觉很多情况近乎无解。

沈溪再次由地道回到沈家,刚到书房坐下,朱鸿便过来道:“大人,您昨日去了何处?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有不少人登门拜访,都被阻挡在外。”

“是吗?”

沈溪语气不冷不淡,随即朱鸿将拜帖呈递沈溪手上。

这中间既有朝官,也有五军都督府的人,还有唐寅,最后是张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