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八章 玉不琢不成器(第3/5页)

到了河间府城,住进驿馆,沈溪任性地把二楼包了下来,不让其他人打扰,这样他跟惠娘、李衿间便有了一个相对隐秘的空间。本来沈溪想让惠娘早点睡,但惠娘已习惯行军途中睡觉,到晚上跟沈溪一样变得头脑清醒,这也跟惠娘有意识习惯沈溪的作息有关。

沈溪笑道:“这点事还要我出面,那我真要累死了……唐伯虎不是没本事,只是他以前刻意压抑自己,自暴自弃,现在的他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不努力都不行!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主动承揽的,又不是我派他去解决问题,当然他要负责到底!”

“老爷有识人之明,妾身就不多问了。”惠娘觉得,沈溪做什么都有计划,就算不成功也有后着,便不再多问,坐下来为沈溪研墨。

此时沈溪正准备给朱厚照上奏,有关这两天行军的情况,还有未来一段时间的打算,当然也包含他在行军途中得到的一些前线战况,一并上奏,这算是他出征以来的第一次上奏。

沈溪边写边道:“也不是说我有识人之明,而是我觉得让唐寅继续混日子,做一个放荡不羁的儒生太可惜了,不如放他到官场上好好历练一番。现在他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但统筹大局的话,稍显力不能及。”

“要看多大的事了。”

惠娘道,“如果让他领兵肯定不行,但管好军需后勤,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不是当过知县吗?”

沈溪笑道:“你当他当知县政绩很好?到任不过三个月,就接连被人告状,好在知道人是我推荐的,事情没闹大,我甚至没告诉他具体情况……他自我感觉很良好,以为自己当官颇有成就呢!”

惠娘惊讶道:“这……怎么……会这样?”

沈溪道:“官场上的事,并非说你有能力就会被人推崇,他不能说没能力,只是经验不足,一来就严格办事,大肆清查田亩,以图增加税赋……隐田可是朝廷顽疾,这朝中做官的,哪个名下不是有几百亩几千亩挂靠田?他一来就捅娄子,虽然本心是好的,但得罪的人却很多,我不得不把他拉到军中来!”

听沈溪这一说,惠娘恍然道:“原来老爷是想保护他。”

“算是吧。”

沈溪点头道,“他头脑不错,但官场人脉,还有处理事情的圆滑和兼顾大局的能力,尚需锻炼,这次带他出来,是想让他多接触一下地方形形色色的人物,让他学会跟官员和士绅沟通,而不是总拿出一副桀骜不驯的姿态处理事情!以前他连我的面子都不给,怎么能放下架子接触地方士绅?”

惠娘想了下,摇了摇头,不太理解沈溪这种培养人的方式。

虽然是朋友,但唐寅的性格并不适合做官,沈溪有点揠苗助长的意思,但既然沈溪决意如此,惠娘也不会干涉,那是朝廷的事,她恪守身为女流之辈不多问朝事的传统,哪怕自己的男人在朝中几乎可以只手遮天。

沈溪没再说唐寅的事,在一个女人面前讲用人之道,颇有驴唇不对马嘴的意思。

沈溪道:“在这里休整一日,后天一早便出发,你跟衿儿好好休息,别总想如何才能讨我欢心,有你们在身边作陪便可。如果你们想出去走走的话,我会派人保护你们。”

“算了。”

惠娘摇头道,“暂时城内不太安稳,妾身这两日便跟衿儿留在驿馆安心伺候老爷便可!”

……

……

兵马会在河间府城停留一日,因而沈溪并没打算早起。

一早便有人在驿馆楼下等候,沈溪下楼时已是日上三竿,最初来的人,比如说王陵之和宋书等人已回去,只留下唐寅和张仑等候。

朱厚照对沈溪很信任,以至于军中连监军太监都没有设,这让下面的人跟沈溪沟通增加了一定难度。

军中做主之人只有沈溪,旁人都难以决断。

“沈大人!”

沈溪下楼梯后,张仑和唐寅赶紧站起来行礼,态度毕恭毕敬。

沈溪一摆手,示意二人不用多礼,随即轻松地道:“今日不用出发,没打算早早起来打理军务……怎么,你们有事吗?”

唐寅这边还没说话,张仑已惊讶地问道:“沈大人莫不是在言笑?昨日军中发生那么大的事情……还是让唐先生跟大人说吧。”

或许是考虑到自己虽然地位显赫却没有相应的职务,张仑选择让唐寅来汇报。

唐寅面色凝重:“沈尚书,昨日京营跟边军争夺城西和城北戍卫工作,差点儿大打出手,好在及时化解。”

沈溪道:“现在事情解决了吧?”

“暂时解决了。”

这次回答的人变成张仑,“多亏唐先生,他居中调和,两边的人才没打起来,不过当时情况危急,谁都不服谁。”

沈溪点了点头,道:“解决就好,本官不想过问具体细节,两位可以先回去了。之后本官会开个会,把昨日之事……拿在会上说清楚。”

“是,大人。”

张仑并非是沈溪幕僚,更像是军中闲散之人,走到哪儿都畅通无阻,但也有避讳,在沈溪明摆着下达逐客令后,他赶紧收拾心情离开驿馆。

唐寅则没着急走,似乎还有事情要对沈溪说。

这边已有人为沈溪准备好早饭,沈溪示意唐寅一起用餐,到了桌子前唐寅却没有跟着沈溪一起坐下,神色拘谨,道:“沈尚书不可能不知昨日情况,应该故意不露面吧?”

沈溪笑了笑,问道:“伯虎兄何出此言?在下不过是一时偷懒,你怎说得就像见事不管一般?坐下来说话吧。”

唐寅不肯落座,道:“沈尚书应该出面,早些将问题解决,而不是放任矛盾扩大……昨日在下解决问题,不过是适逢其会,若两边冲动些,或许直接便开打,到时出现死伤,不是在下难以向您交待的问题,连沈尚书也无法跟朝廷交待吧?”

唐寅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沈溪见状也就不再言笑,神色显得严肃起来:“既然伯虎兄说了,那我也就直言不讳,其实昨日之事我的确知晓,不过早就料到他们闹不出太大的风波,这是考验他们自制力的方式,同时也有意让伯虎兄锻炼一番。”

“果然如此!”

唐寅验证心中的想法,打量沈溪道,“沈尚书对在下如此信任?”

沈溪摊摊手:“你不在的话,他们没法分出输赢,自然不会动手。你在现场,他们就算开打,也断不至于闹到兵变的地步,哪怕真的闹出不愉快我就不能处理?现在的问题是,这群人个个自命不凡,都觉得自己有本事,想完成使命,建功立业,但他们也明白这场战争不是光靠个人的力量能完成。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