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落定(第2/3页)

但阮奕不同。

阮奕心中清楚,朝帝是重活一世的人,朝帝对苍月是不小祸患,只有扳倒朝帝才是最有利的途径。在这场博弈里,阮奕有且只能站在朝帝的对立面上。

而刚好谭悦在这个时候忽然行此举动,阮奕不得不想到宴叔叔。

暗卫是说宴叔叔到京中后就失了踪迹,但宴叔叔是宰相,不会轻易来南顺,这件事,有极大的可能是宴叔叔在背后推波助澜。

苍月国中给何种许诺和压力,南顺国中都未必肯信,但若是宴叔叔亲至,整个事情的性质便不同。

富阳城外能有几处驻军的兵马在,说明人心是动摇了。

宴叔叔是在借南顺人的手做事,所以,宴叔叔行事隐秘,一直没有露面,消息连暗卫都屏蔽了,是惯来的小心谨慎。

此事宴叔叔一定参与在其中,却想苍月和他们几人都摘得干净。

阮奕看向暗卫,“让人通知丰大人一声,今日的行动暂缓,等稍后消息。”

暗卫眼中虽诧异,却还是照做。

待得暗卫离开,长翼询问般看向阮奕,“你想怎么做?”

阮奕淡淡垂眸,“黄昏时候,我去。”

长翼目光探究。

阮奕沉声道,“阿玉是因为我才来的南顺,她是我妻子,又尚有身孕在,若是稍后真的生事,我至少能护在她身边。这是我要做,也当做的事。”

长翼低眉轻笑。

“有长翼叔叔在,若是今日最后风平浪静,则按早前的计划行事,我在内接应;谭悦不会害我和阿玉,但如若笑到最后的人是朝帝,我在,也有让朝帝不杀阿玉和我的理由,经此一事,朝帝内忧外患,精力不会放在我身上……”

长翼应声道,“届时我会和宴书臣,丰巳呈再想办法,救你和阿玉出来。”

阮奕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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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前后,阮奕代替早前的村民去送吃食。

负责此事的禁军本就是苍月国中暗卫,见了阮奕,心知肚明。

加上阮奕是同一户人家出来,禁军盘问过,又仔细搜身没有武器在,认识阮奕的人本就不多,眼下被暗卫在脸上描了些许纹路和浮灰,姿态佝偻,更不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大人此去多加小心,禁军中我们的人不多,若是出事,只可周旋片刻。”临到近处,禁军才悄声道起。

“好。”阮奕亦未多作声。

很快到了苑中,仍旧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和盘查,足见朝帝是对谭悦起了戒备之心和杀心。

临到最后时,带人守在苑中的人是付志明。

阮奕下意识低下头去,这里唯一可能认得出他来的人只有付志明。

阮奕拎着食盒,紧跟在禁军身后。

付志明看了阮奕背影一眼,来送餐食的人早就层层盘查和检查过,一连几日都如此,今日他更不会特殊关心,他并未上心,心思皆在晌午过后陛下同宁远侯的一场争执上。

陛下虽屏退了周遭,苑外听不清楚具体说了什么,但两人的争吵声是有,而后陛下也怒气匆匆出了苑落,这个但凡不是宁远侯,早就人头落地了。

付志明不知晓稍后还会如何。

他的心思在此处,根本没有去留意阮奕。

禁军将阮奕带到屋外,便自行退出,阮奕佝着背,敲了房门,屋中没有人应声,守着屋中的禁军直接道,“进去就是。”

都知晓宁远侯在,不应声是自然的,说不定还会被骂出来。

阮奕深吸一口气,入内。

禁军侍卫中有人上前守在门口。

谭悦正坐在凳子上出神,赵锦诺也倚在床榻一侧抱膝空望着某处,应是都在紧张着稍后的事情。

有人来了屋中,谭悦和赵锦诺都警觉转头。

见来人拎了食盒。

但屋门并未阖上,有禁军守在门口。

方才赵锦诺同谭悦提起过,来送吃食的是阮奕的人,但眼下这人是不是同早前的人是一气的还是未知数,又有禁军子啊,谭悦和赵锦诺都未先吱声。

阮奕也知晓身后有人看着,在谭悦和赵锦诺的目光中,阮奕上前放下食盒,一面低着头,一面低沉着嗓音道,“夫人说喜欢晌午的点心,家中又做了些送来。”

谭悦微微皱眉,没有认出阮奕来。

赵锦诺掌心却死死攥紧。

她自然听得出是阮奕的声音,也认得出他。

赵锦诺慢慢下了床榻,临到跟前停下,食盒里果真装了四枚大白兔形状的糕点。

赵锦诺不敢出声,怕旁人听出端倪,只伸手拿了糕点往嘴里送。

赵锦诺眼底微红。

想起出事那天晚上,江船上桅杆倾倒,到处都是火光和厮杀声,她同他走散,连他一面都未见到,他亦生死未卜。直至今日晌午见到那对糕点,她才知晓他安稳。

眼下他就站在她面前,分明是担心她安全,才以身试险。

赵锦诺很快吃完一个,又伸手去够第二个。

阮奕低声道,“夫人慢些,怕噎到。”

正好谭悦顺手够了茶盏砸在门口的禁军侍卫身前,吓得禁军侍卫赶紧退开。阮奕趁势抬眸,赵锦诺的身影映入眼帘,对视一眼,赵锦诺伸手抚上他脸颊,鼻尖微红。

却在此时,苑中脚步声响起。

谭悦的注意力先前就在那侍卫上,眼下正好目光看向苑中。

有人从苑中入了屋中来。

阮奕退到角落,低着头,不吱声。

赵锦诺就在他身前,他就在她身后,随时可以护她安全。

入内的人是朝帝和付志明。

阮奕头遂更低了些。

朝帝的脸色简直阴沉得怕人,目光死死盯在谭悦身上,凛声道,“谭悦,你好得很!你比朕想象得还要厉害!你让人带兵到富阳城外,是要逼宫!又特意来这里劫人,捣乱,让朕以为你一门心思都在救赵锦诺身上,根本顾及旁的事情,若不是朕有眼线在韩家,许是还要被你蒙在鼓里……”

韩家的眼线?

谭悦喉间轻咽,皱眉看向朝帝。

朝帝轻嗤,“我想知道你也好,韩家也好,为什么要反?背后还有什么人推波助澜?”

谭悦没有应声。

“说啊!”朝帝厉声。

谭悦还是没有应声。

“好!好得很!谭悦!”朝帝气急,“把人带进来!”

朝帝言罢,屋外便有禁军侍卫押了人入内。

“丹州?”谭悦脸色都变了。

赵锦诺也上前,“丹州?”

丹州口中塞着布条,发不出声音,一脸惊慌,挣扎不开。

“你做什么!”谭悦脸上终于一眼可见的慌乱。

朝帝满意轻哂道,“同门情深是吧?”

谭悦咬牙,却不敢再出言激怒朝帝。

从先前到屋中起,朝帝整个人就有些暴躁,不似早前淡然沉稳,眼下,见谭悦脸色都变了,知晓已经将跳跃的把柄抓在手中,朝帝冷笑,“朕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要造反?韩家为什么要造反?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