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拦路抢劫

……

风雨山坡,人影独立。

他与之前不同,换了身月白色的长衫,便是发髻也被头巾重新包裹,并收起了腰间的令牌,俨然一个清秀儒雅的书生。只是他远眺之际,双眉微皱。

四方朦胧晦暗,风雨飘摇如旧,犹如天地沉沦,任凭寂寞浓醺而流年不再。

而眼前所见,并非苍龙谷的全貌。

无咎看了眼身后的山洞,转而举起手中的玉简。

所在的石山,只是苍龙谷一隅。据图简所示,苍龙谷占地广阔,禁制重重,诡异莫测,便如巨龙横卧,竟如躯干化作七处不同的存在。其分别是龙箕滩、龙尾原、龙心泽,龙房山,龙氐川、龙亢岭,与龙角峰,各自凶险迥异,机缘莫测。而最后的龙角峰,乃此行的终点。所谓的龙首之门,便在龙角峰的后山。

如此想来,顺利穿越苍老谷并非易事。虽说尚有一年的期限,倒也耽搁不得。

无咎稍加辨明方向,收起玉简,摸出面罩戴在脸上,飞身跃下陡峭的山坡。

……

一道灰色的人影,在风雨中穿行。

远远看去,他脚步缓慢,犹如原地徘徊,而离得近了,才见他一步十余丈而去势如飞。

只是当他跃上一道山岗,忽而落下身形,并昂起那张带有面罩的脸,两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这都过去三日了,四方的情景一如既往。风雨飘摇,无休无止,潮湿泥泞,没个尽头。是图简有误,还是自己走错了路?

无咎伸手摸出图简,凝神细细查看。少顷,他收起图简摇了摇头。

按照图简所示,此时应该抵达龙箕滩才对。且进入苍老谷之后,歇息十余日,便一路直行,途中并无意外。

既然图简没错,方向也没错,为何辛辛苦苦三日,至今不见龙箕滩?

无咎忖思片刻,还是没个头绪。他喘了口粗气,暗暗无奈。

接连赶路而不眠不休,全凭着丹田气海的灵力在支撑。如此再来几日,料也无妨。而若是这般长久下去,只怕下场不妙啊。看来苍龙谷着实有些名堂,万万大意不得!

无咎揉了揉肚子,神色中稍显急躁。

半个月来,只有几块糕点垫肚子,换作往日,早被饿死了。虽说今非昔比,却还是要吃东西。哪怕浅尝辄止,总比饿着强啊!

而眼下连第一关的龙箕滩都走不出去,何谈冲出苍龙谷逃出生天?我这人偏不信邪,哼!

无咎摸出一个玉瓶,并从中倒出一粒丹药塞入口中。辟谷丹,为灵药所炼,入腹则化,顿时生成一团灵气。空荡荡的腹内顿时充实了许多,饥饿顿消。

他抖擞精神,再次纵身往前……

转眼之间,又是三日过去。

无咎掠过山坡,匆匆落下身形。

脚下的山岗以及四周的山坡,看起来颇为眼熟。不,那湿漉漉的山坡,以及远近山石的形状,分明就是三日前所经过的地方。

怎会是这样呢?怪了个哉的!

无咎挠了挠头,满眼的诧异,再次摸出一粒丹药吞了下去,接着又拿出一块灵石握在掌心。

一粒辟谷丹,能抵三日饥饿;灵石所含的灵气,则是可以补充体力。也全赖于如此,才能撑到今日。而总是这般原地徘徊,天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苍龙谷。

无咎拿出图简查看。

只有穿过龙箕滩,才能抵达龙尾原,而所去的方向无误,为何就走不出这片风雨泥泞呢?

无咎忖思片刻,跳下山岗,本待继续往前,却又途中转向。他这回舍弃平坦,专寻丘陵石山而去。

如此半日过去,四周风雨如故。

正当无咎迟疑之际,前方有人说话——

“苍龙谷开启半月有余,唯有你我二人落在最后,真是晦气……”

“欲速则不达。”

“怎讲?”

“苍龙谷内,遍布禁制。但有古怪,必为禁制的缘故。只须左右迂回,便可反退为进……”

“……”

两人对话之际,有所察觉,各自放缓了去势,双双回过头来:“这位师兄……?”

无咎追到了近前,轻松笑道:“小弟来自黄龙谷,尚不知两位道兄如何称呼呀?”

他在两丈外停下脚步,冲着对方上下打量。那是两个古剑山的弟子,各自长衫面罩,看不清相貌与修为,应该与自己的遭遇相仿,好在同伴之间守望互助,这才免于被困的窘境。其口中所称的禁制,《古剑录》有载,以符阵与法力,展现禁绝限制之奇,称为禁制、或是禁法。

“黑龙谷王弼、陆志……”

“啊……我乃黄龙谷的何天成!我还以为两位来自红龙谷……”

“古剑山除了苍龙谷之外,只有黄龙谷、黑龙谷、青龙谷、赤龙谷、银龙谷与百剑峰,从未有过红龙谷。天成师兄莫非口误,又为何藏起了腰间的令牌……”

“嘿嘿,适才说笑而已。身处莫测,不得不多加小心!”

“嗯,人前不必提及名讳,以免节外生枝,你我不如也收起令牌?师兄,请……”

“不必见外,两位先请!”

双方寒暄了几句,结伴而行。一方仗着多了一人,少了顾忌;一方则是借机套话,顺便打听着古剑山的情形。

古剑山,乃火沙国最大的仙门,各谷、各峰之外,修为最高的便是两位长老与一位门主,均为人仙境界的高人。而门主叫作姜元子,为人敦厚,不问俗事,平常难见人影。所以仙门中真正当家主事的,乃申匕与权文重两位长老。

至于古剑山仙门的由来,据说与一把古剑有关。有人说那把古剑锋锐无匹,天下无敌;有人说古剑在手,改天换地;还有人说,那只是传言,更多的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景,其实古剑很平凡,等等,莫衷一是。个中详情,只怕不为寻常弟子所知晓。

估摸着又是半日过去,一道河流挡住了去路。

此时风雨渐收,天光依然黯淡不明。

无咎看了眼来处,随后跟着王弼、陆志两人继续往前。

之前连行了六日,都是枉费工夫。其实路就在前方,欲速则不达。此处的禁制倒也有趣,却又无不寓意。人到了困境的时候,又何妨换个方向,耽搁一下呢,说不定另有蹊径。

无咎正在四处张望,忽而觉着恶臭扑鼻。这才发觉数十丈宽的河中,竟然缓缓流淌着乌黑而又粘稠的东西,与其说是河流,倒不如说是泥浆更为贴切。而王弼与陆志浑然无事,他忙跟着催动灵力并屏息凝神。

如今体内的丹田气海运转不息,使得五脏六腑与四肢百骸自成天地,即便不用口鼻喘息,也不虞窒息的憋闷。而早在逃出灵霞山的时候,便有察觉,只因当时不懂,没做留意,若是回头想去,那一路的惊心动魄中,倒有颇多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