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 如此密切

……

“上来啊——”

十余丈高的树梢上,无咎踏着树枝,微微摇晃,飘飘欲飞的样子。

“令师与黄元子,尚在等候,就此赶去,唯有强闯。你却这般磨磨蹭蹭,断然不成!”

林间的空地上,甘水子原地徘徊。

这女子虽然羞愤难当,却懂得利害,关键时候出声求饶,终于还是让无咎帮她劈断绳索。脱困之后,又披上长衫、束扎妥当,随后一路跟来。谁料对方抬脚便是五、六丈,到了林边,纵身跃上林梢,矫健轻盈与往日无异。她却步履沉重,莫说凌空飞纵,便是平地跑路,也赶到吃力。

上来?如何上来?

据说月族已被惊动,照此下去,后果可想而知。刚刚获救啊,真的不愿再次遭受凌辱。否则,生不如死。

“你……”

甘水子面带恐慌,窘迫道:“能否带我一程……”

“哼,麻烦!”

随着埋怨声响起,人却飘然落地,旋即伸出手来,不容置疑道:“抓着——”

甘水子只得遵照吩咐,抓着伸过来的手臂,而肌肤贴近的瞬间,她强抑的心神顿时一乱,却来不及多想,瞬间两脚离地而腾空飞起。诧异之余,她忍耐不住:“你缘何能够施展修为?”

“并非修为神通!”

说话之间,无咎带着甘水子返回树梢,人在高处,四方的情形尽收眼底。他一边凝神留意,一边又道:“此乃天赋异禀!”

“天赋异禀?”

“当然!走——”

无咎回头一笑,纵身飞掠而去。

甘水子顺势跟随,忽而觉着那鬼魅一笑,带着揶揄、捉弄的意味。她不由得双手抓紧,只想冲着怀中的手臂咬上一口,好像非如此,而难消心头之恨。

无咎只顾往前,带着甘水子,在密林之间飞纵跳跃,转瞬十余里过去。渐渐靠近月族的村落,他忙收住去势,借枝叶遮掩,往下俯瞰。

下方的山坡上,便是月族的房舍。而远近除了几个年迈的老妪、老翁之外,见不到其他的人影。

“人去了何处?”

甘水子依然怨恨难消,羞愤难平,而莫测的凶险与未卜的前途,让她暂时忘却了一切。她紧紧抓着无咎的胳膊,张望之际,出声询问。却见对方冲她瞪了一眼,并伸手挡在嘴前示意。

“嘘——”

月族人,虽然不通神识,使得暗中行事,多了几分便利。而一个来自上古的族群,断然不可小觑。

无咎没有察觉异常,带着甘水子跳下树梢。躲躲闪闪,悄悄抵达来时的屋舍门前。屋门依然洞开,似乎并无异常。他闪身而入,便要借道而去。

如何借道?

便是借助屋内的石梯,直达山峰之上的洞穴,再由那条诡异的栈桥,前往星月谷,与梁丘子与黄元子汇合。

而刚刚踏入屋内,异变突起。

一张丝网从天而降,几根棍棒、铁叉呼啸而至。

屋内竟然藏着埋伏,一个汉子与两个中年妇人,应该守候多时,恶狠狠扑了过来。

咦,莫非本人泄露行踪,否则怎会设伏以待?

而如此阵势,未免有些仓促轻敌。

无咎还是吓了一跳,慌忙抽身躲避,甘水子猝不及防而跌跌撞撞,少了几分默契。他一把揽住甘水子的腰肢,强行蹿到角落,堪堪躲过丝网,却躲不过棍棒与铁叉的攻势。他抬手抓出狼剑劈出一道紫色剑芒,不忘低沉喝道:“公孙,揍她——”

“锵”的金戈炸响,五股铁叉崩断两根利刃,而对攻的双方,皆踉跄后退。

无咎撞在墙壁上,甘水子则是直接摔倒在地。他顾不得手臂酸胀,挥舞狼剑逆势而起。屋内逼仄,难以讨巧。而即使他声称天赋异禀,被迫硬拼之下,也不过是稍占上风,月族的强悍可见一斑。

“喀嚓——”

“砰、砰——”

与之瞬间,一高大黑壮的汉子霍然现身,抡起玄铁剑,左劈右砍。两个中年妇人也是身高体壮,却架不住鬼偶公孙的凶猛,手中的棍棒顿时折断,双双惨哼着倒飞出去。

“公孙,不得杀人!”

无咎挥剑往前,适时大喊一声,似乎危难之中,仍然不忘正义本色。恰逢月族汉子迎面撞来,他脚下趔趄,仿佛摔倒,却猛然俯身而奋力一蹿,竟从对方的两腿间穿过,顺势捣出一拳。

阴损啊!

汉子全无防备,疼得“嗷嗷”大叫。

无咎却触地弹起,脚尖蓄力,“砰”的踢了出去,正中那汉子的耳门。高大粗壮的身躯,“扑通”瘫倒在地。

与之瞬间,又是“扑通、扑通”两声。

只见公孙如法效仿,拳打脚踢,将两个凶狠的妇人打得双双昏死过去。

无咎转过身来,抱怨道:“哎呀,女人杀不得,更打不得,给我回去闭门思过!”随其抬手一招,公孙被他收入神戒,旋即又摇了摇头,叹道:“莽汉啊,不懂怜香惜玉!”

甘水子已从角落里爬起,余悸未消,却又忍受不了某人的装模作样,轻声啐道:“呸,虚伪……”

无咎却咧嘴一笑,满不在乎道:“嘿,论起虚伪,本人远远不抵令师的修为高深!而眼下此时,你还是跟我走吧——”

甘水子欲辩无言,只得默默上前。

两道人影循着石梯,飞纵而上……

须臾,四方开朗。

宽敞的洞穴,情形如旧。而高大的石座上,依然不见长者的身影。

无咎带着甘水子,横穿洞穴而去。洞穴的四周环绕一圈洞口,其中的一个,便是通往星月谷的栈桥。来回走过两趟,应该记得清楚无误。他直奔洞外,而身旁之人却拼命挣脱——

“疯了不成,快快止步!”

甘水子察觉凶险,失声惊呼。洞外雾气虚无,分明就是断崖峭壁。倘若就此前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道友,疑神疑鬼要不得!”

无咎根本不容挣脱,一把将甘水子夹在腋下,抬脚冲出洞外,卖弄道:“有云,目睹而不见,来往两界天。咦,桥呢……”

人在洞外,应该踏在栈桥之上,而脚下悬空,曾经的栈桥已无影无踪。他左右张望,回头一瞥,急忙抽身而退,却为时已晚,直直往下坠去,并发出一声哀叹:“唉,那王座有鬼——”

匆忙之间,无暇多顾。而灾祸临头之际,这才察觉洞穴内的石座似乎稍稍偏转了方向。而后悔也晚了,只能听天由命。

“你寻死也就罢了,何故害我?”

甘水子不明状况,只当某人害她,惊慌难耐,索性一把抱住对方。

“我尚未娶亲生子,何故寻死?”

无咎急忙挣扎,却被搂抱结实,他没工夫理会,拼命施展各种遁法与轻身术。而不管如何尝试,皆徒劳无功。但见雾气翻涌之中,两道纠缠的人影急坠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