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沈琼在京郊留了大半日,来回折腾,在回家的路上就已经昏昏欲睡,及至到了家中,强撑着吃了点东西,便回房去歇息了。

因着太累的缘故,她这一觉睡得可谓是昏天黑地,第二日也没再能像往常那般早早地醒来,直到日上三竿方才悠悠转醒。

才刚一动弹,就觉着浑身都是酸疼的,筋骨都像是被拆开又重组了一遍似的。

“可算是醒了,”云姑听到她小声痛呼,无奈道,“昨日还是累得太过了些,只要是要好好养上几日,才能慢慢恢复过来。”

其实裴明彻昨日就已经提醒过,沈琼那时并没当回事,如今方才算是知道是怎么个滋味了。

她原本还想着,这两日再出门去逛逛的,结果这么一来,倒是省了出去的功夫,老老实实地呆在家中。两三日后,方才又出门往花想容去了。

说来也巧,沈琼才刚到花想容,恰好赶上采青在遣人往华府送胭脂。

“等等,”沈琼好奇地拦了下来,问道,“这胭脂,就是当初我让人给华夫人准备的贺礼?”

先前云姑同她提及庄茹的时候,特地提过,说她当初专程让人研制了一种叫做“春意闹”的胭脂给庄茹当大婚贺礼。隔一段时间便会送新的过去,且不会拿出来售卖给旁人。

这份礼不可谓是不用心,沈琼一听,便知道自己当初与庄茹的关系应当是很好。

毕竟她不缺银钱,若是关系寻常,随便送些贵重的贺礼便能应付了,并不会专程花心思准备这么一份礼。

“不错,这就是春意闹。”采青起身相迎道,“我琢磨着华夫人那边的胭脂应当用得差不多了,便令人再送几盒过去。”

沈琼想了想,主动提议道:“既是如此,那我亲自去送吧,正好也见一见她。”

先前在宫中之时,她曾偶然听华清年提起过,说是庄茹已经怀了身孕,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并探看了。

采青自是无不可,将那几盒胭脂交付给了桃酥。

沈琼并没在花想容久留,大略看过之后,便带着桃酥往华府去了。

沈琼先前曾来过华府,仆从一见她便认了出来,客客气气地将人给请进了府中,引到了庄茹的住处。侍女一见她,怔了下,急急忙忙地去回了庄茹。

“沈姐姐?”庄茹尚未露面,声音就已经从房中传了出来。

下一刻,沈琼便见着位身着浅紫衣裙的夫人三步并作两步地出门来了,侍女则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不住地提醒道:“夫人您慢些……”

“沈姐姐!”庄茹一见沈琼,又是伤感又是高兴,等到了沈琼身前,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如今的身份来,“郡主……”

沈琼先扶了她一把,旋即笑道:“不过是个名头罢了,你若是也这么叫,你我可就真生分了。”

庄茹抿唇笑了:“那我就还是叫你一声姐姐了。”

“自然,”沈琼的目光在庄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扫过,扶着她往里边走,“小心些。”

虽不记得那些旧事,可正如云姑先前所说,她第一眼见着庄茹就觉着喜欢。毕竟先前能成为好友的人,总是合眼缘的,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从头再来也仍旧会喜欢。

“无妨,”庄茹顺势攥着她的手,轻轻地在腕上捏了捏,轻声道,“如今亲眼见着你,我也总算是彻底能放下心来了。”

自打沈琼失踪开始,庄茹也没少操心,只是她到底是个闺阁女子,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能日日期盼,又或是到寺庙中去上香求愿。

等到沈琼被裴明彻带回京城,就又直接进了宫,庄茹没法亲自探望,只能从华清年那里反复询问沈琼的状况。

但无论华清年再怎么宽慰,她也难真正放心,直到如今亲眼见着沈琼好好的,方才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沈琼听出她话音里的担忧,无声地笑了笑,轻快道:“我如今一切都好,你放心。”

庄茹重重地点了点头,彻底将那些旧事抛开来,拉着沈琼的手一并坐了,令侍女上了茶和点心来,慢慢闲聊着。

这次见面,并没沈琼先前担心的尴尬无措,反倒很自然,倒像是阔别多年的旧友似的。

沈琼甚至还在庄茹这里留了饭,直到午后方才离开。

庄茹亲自将她送了出门,笑道:“沈姐姐,你如今还是住在先前那院子吗?等改日得了空,我再过去看看你可好?我在年前你生辰的时候尝过云姑的手艺,一直念念不忘呢。”

沈琼含笑点点头:“好啊,你若是闲了,只管过来就是。”说完,又将庄茹给拦了下来,“不必远送了,快些回去歇息吧,要保重身体。”

庄茹如今怀有身孕,哪怕她自己再三强调无妨,可沈琼仍旧小心翼翼的。

将庄茹给劝回去后,沈琼原想着离开华家的,结果都走到华府门口,又被人给拦住了。那小厮是华老爷子院中的人,老爷子方才碰巧知晓沈琼到府中来后,便让他去请,只是去得晚了险些错过。

沈琼是见过华老爷子的,当初她刚回京城,他曾经到宫中来诊治过,只是进出多有不便,后来便将每日诊脉的事情交由华清年来做了。

如今得知是老爷子的意思,沈琼略一犹豫便应了下来,随着那小厮又回了华府。

才刚一进华老爷子所住的院落,沈琼便闻着一股药味,大略扫了一眼,在院角见着不少晾晒的药材,而老爷子正在旁边坐着,像是在挑拣着什么似的。

“长宁郡主,”华老爷子见她到来,站起身道,“我原就想着这两日要给你诊脉,可巧今日你到府中来,我便拖个懒,省了这一趟。”

“好啊,”沈琼客客气气道,“那就有劳了。”

她从云姑那里得知,华老爷子先前曾经帮自己制好过旧疾,而如今这病是否能治好,也都系在他一人身上。

沈琼自己也清楚这病怕是不好治,所以从来没催过,都是顺其自然,如今眼见着华老爷子给自己诊脉,也只是静静地坐着,并不曾开口多问。

华老爷子的神情八风不动,倒也看不出什么,等到一番问询后,将脉枕收了起来:“近来倒是有些头绪,只是各种药材的用量还得再多加斟酌才行,劳烦郡主再多等些时日了。”

“我不着急,您慢慢来就是。”沈琼见他并无旁事,便起身告辞了。

桃酥将此事看在眼里,等到离了华府后,忍不住问道:“方才华圣手那意思,是已经为您这病寻着方子了?”

“兴许吧,”沈琼想了想,提醒道,“不过最好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免得将来失望。”

桃酥应了声,但还是说道:“姑娘或许不知道,华圣手的医术出神入化,他既然这么说,便是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