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新年番外(第2/5页)

另一面,就是表达自己的上进心。虽然邵安远不在意这个,但考虑儿子刚刚那眼神,邵安远心情难得微妙,发觉:可能这小子的积极态度,对儿子来说,影响不错?

电光石火间,两人目光对上。季寒川眼神清澈,里面明白白白写着: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带天诚的少爷不学好,您放心吧。

他十八岁,邵佑给他画了一张蓝图,让季寒川知道,如果自己愿意努力一些,踩上邵佑为他铺的路,那他就能有一个与烂在弄堂里截然不同的未来。

他知道邵佑喜欢自己的心态在别人看来很奇怪。但据季寒川观察,这份“喜欢”并不掺杂具体的情爱,更像是路边遇到一株花、一棵草,天气干旱燥热,于是邵佑顺手浇了一壶水。

对于天诚少东来说一文不值,可足够让季寒川活下去、活得更好。

他觉得自己和邵佑之间的关系,像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自己满足邵佑那种奇怪心态,而邵佑帮他找好学校、进入与九十八中不同的学习环境,再认真辅导他学习。

至于两人之间不明不白的“恋爱”,则是这份关系里的附带产物。

当然不会毫无真心,但也不是一般人谈恋爱时会有的那种“真心”。季寒川琢磨着,这应该算一种职业道德。

他这份态度,让邵安远心情不错。这天晚上,还破天荒,多问了几句邵佑情况。

邵佑从容回答。邵安远听了,十分满意。

等邵安远离席去书房开一个远程会议,桌上,邵佑与季寒川对视。

邵佑说:“你吃饱了吗?”

季寒川道:“你家不看春晚的吗?”

两人一起开口,又一起停下。

季寒川笑了笑。灯光下,少年人的眉眼还没有完全长开,不及日后那份明目张胆的隽逸、漂亮,而是更加柔和一些。可毕竟十八岁了,能看出日后俊美的影子,在同龄人中一骑绝尘,让邵佑见之不忘。

他认真回答:“其实没有很饱。”一心想着符合邵佑的节奏,很多东西吃得囫囵吞枣。有些还仅仅是夹在盘子里,没有吃完。

邵佑则说:“不看。那再吃点。”视线落在季寒川眼前碗碟上,眼里付出点笑意。

季寒川说:“我有点想看。”

邵佑不以为意,说:“好。”小猫这点要求,答应呗。

一边说,一边用视线在桌上搜寻,然后顺手把合季寒川口味的菜色摆到他面前。

季寒川补充:“我想和你一起看。”

邵佑正要去抽湿巾,擦自己被菜汤溅到的手指。闻言动作不停,眉毛轻轻一挑,眼神说:原来在这儿等我呢啊。

季寒川坦然与他对视:小作怡情,这就是一次“小作”。

邵佑果然很受用。他擦手,用湿巾细细擦过自己每一根手指,然后微微笑了下,“好啊。”

这之后,两人转战,去二楼一间会客厅。

顺便带上几碟小菜、一些点心。

比起一楼会客厅的空空旷旷、典雅大气,二楼这间会客厅走另一种路子,空间更小,东西更多,有种近乎于“居家”的温馨感。可事实上,这座宅子已经失去女主人很多年,平时男主人和小少爷也几乎不来住,一年到头只有专门雇佣的清洁收拾。只因各个房间用处不同,所以专门的人来设计、布置。

进门后,季寒川视线四处转了一圈,大致明白各样家具摆设。然后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开电视。屏幕上一片歌舞升平,邵佑看了片刻,觉得吵闹,又想:寒川喜欢看这个?

养小猫不止要顾及生活问题,心理状态也要注意。

所以邵佑微微严肃,观察节目。同时盘算,之前仿佛听陈管家说过,这场晚会曾邀请过天诚的人作观众。

如果小猫喜欢,那弄两张票,明年一起看吧。

季寒川则放松很多。邵佑一个没注意,他已经歪在沙发上,很“坐没坐相”。

他吃着点心。松子酥、八珍糕一直准备在厨房里,邵先生自己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凑一个过年的气氛。口中对邵佑说:“其实很久没人陪我一起看春晚了啊。”

邵佑侧头看他,眸色微动。

自己之前理解错了?小猫不是喜欢电视节目本身,而是喜欢有人陪?

季寒川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邵佑竟然想了那么多。他吃完一块松子酥,觉得味道不错。又喝茶,顺便漱口,随后凑过去亲邵佑。

邵佑揽住少年肩膀,迎合了这个纯粹亲昵、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的亲吻,眼神包容。

于是季寒川再接再厉,在春晚背景音里,翻了个身,双膝压在沙发垫上,把邵佑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

邵佑提醒他:“春晚?”这种姿势,寒川没法看到电视屏幕。

邵佑抬头,看季寒川。

寒川穿了件浅米色毛衣。这会儿,他已经被邵佑养出一点脸颊肉,柔和了原本过于瘦削的脸部线条。皮肤白皙,带着一丝健康的红润。看起来干干净净,一看就是在舒适环境里养出来的小猫。

这让邵佑颇有成就感,于是抬手,手顺着季寒川头发揉下去,指肚一点点按揉发根。

季寒川配合,甚至在邵佑揉自己头发的时候往对方手里蹭了蹭。这个细微动作之后,邵佑的脸色明显放松、愉快很多,唇角都带着笑。

季寒川看到,心想:怎么办,我好像也有点明白他薅我的乐趣在哪儿了。

把邵佑弄得绷不住表情,对季寒川来说,是件颇有成就感的事。

仅次于自己的试卷被批出较上次更高的成绩。

他回答邵佑:“春晚……原本就是背景音啊。”

邵佑便听他往下说。

季寒川回忆,自己上次安安生生看春晚,仿佛是四五岁那阵,他妈还没有离家。

之所以记得年龄,是因为当时院子窗外有一株腊梅树。他妈妈很喜欢,很爱开着窗子,嗅腊梅香味。可他爸不解风情,只觉得风太凉,吹进来会感冒。

两人争执。争执到后面,季寒川打开电视机。晚饭还没有吃,年夜饭可能随着背后愈演愈烈的吵架、打架声没了着落。电视机里一片欢声笑语,季寒川身边却只有尖叫和怒吼。他像是被割裂,日后再回想,都总能看到年幼的那个自己。坐在沙发上,想要平静,却不能做到。最后听到一声重重关门声。

他妈妈出门,一夜未归。而他爸在屋里静坐半晚,然后找出工具箱里的斧头,砍了窗外那株腊梅。

与其说是关于春晚的记忆,不如说是关于无措、恐惧,以及半夜倒下的梅树。他不记得自己当时为什么起身了,可站在卧室门口,看外面腊梅倒下去的瞬间,季寒川忽然意识到:妈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