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傻了(第2/3页)

“大盛百载,盛在隆治,外攘夷燕,内兴功作……”

“仰叹帝之雄才大略,中兴之功,功越百皇。”

说来说去,又是这种老生长谈的吹捧,真是无趣。端木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那两个取了红泥小炉的小內侍一看端木绯回来了,乐了,其中一人熟练地开始给炉子添炭加火,另一个人殷勤地给端木绯擦了擦席子,又问道:“四姑娘,您要喝什么茶?”

涵星还以为“四姑娘”叫的是自己,就顺口答道:“龙井。”

小內侍僵了一瞬,又不能驳了四公主,只能再问端木绯道:“端木四姑娘,您呢?”他十分殷切地看着端木绯。

龙井也不错。端木绯也顺口答了句:“龙井”。

一丈外,曾元节还在高谈阔论着,又赞颂了一番盛世繁华,整个人看来意气风发。

“我大盛先有弘武之治,再有宣隆盛世,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忽然他话锋一转,把话头直指岑隐,“小生久闻岑公子乃‘国之栋梁’,满腹经纶,不知道岑公子觉得慕见铎是功臣亦或是罪臣?”

说到“慕见铎”,周围霎时静了一静。

无论是应天巡抚等当地官员,还是几个学子都知道曾元节这是来者不善。

在大盛历史上,慕见铎是一个颇具争议的人物。

他是太祖皇帝的兄弟,当年太祖皇帝急病过世后,他曾经辅佐当时年仅八岁的太宗皇帝登基,巩固了大盛江山,更曾为带兵亲征为大盛打下了西南地区,助大足皇帝一统中原华夏。

彼时慕见铎被封为摄政王,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煊赫,朝中诸事都需先问摄政王的意思才能定夺,甚至于还把太宗皇帝的玺印都搬到他的亲王府中收藏备用。

慕见铎的辉煌一直维持到了弘武十年,他随驾秋猎时被野兽袭击,坐骑受了刺激,将他甩下马,摔断了颈椎,当场毙命。

慕见铎薨了,年仅不惑之年,太宗皇帝下令将其厚葬,祔享太庙。

人走茶凉,没过几年,慕见铎的政敌便纷纷揭发其生前数十宗大逆之罪,太宗皇帝因此追夺慕见铎一切封典,夺其爵位,查抄家业,诛其党羽,甚至于,毁墓掘尸。

慕见铎他生前虽然一度风光无限,可是死后却是跌落尘埃,为人所诟病,太宗皇帝最终成就了弘武之治,是世人所称颂的明主。

“但闻岑公子高见!”

曾元节微笑着对岑隐拱了拱手,眼神中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味道。

如今朝堂上宦臣当道,意图蛊惑皇上,他早就想着将来金榜题名时,要清君侧,正朝纲,在朝堂上大展拳脚,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临了!

一旁的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飞快地彼此交换了一个无语的眼神,这个曾元节还真是无知者无畏,竟然敢假借慕见铎来挑衅岑隐。

历史上,慕见铎死得太过突然与离奇,不少人都暗中揣测着他的死许是太宗皇帝暗中策划的。

曾元节分明是在暗示岑隐以后也会如慕见铎一般不得好死,遗臭万年!

至于那些个锦衣卫、內侍更是用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看着曾元节。这是读书读傻了吧?!

相比曾元节的尖锐,岑隐显得云淡风轻,手执一杯梅花酒,漫不经心地喝着杯中的梅花酒,优雅得如同一贵公子。

岑隐这是无言以对吗?曾元节心中暗自得意,下巴微扬。

文永聚来回看着岑隐和曾元节,心里暗自为曾元节叫好。

这是个机会,皇帝最近正好喜欢这些江南学子,由着他们当出头鸟来挑衅一下岑隐正正好。

文永聚唇角微勾,故意出声对曾元节斥道:“曾公子,你这是请教还是质问?请教自当先直抒胸臆,再请岑公子赐教。这若是质问……这里还由不得你以下犯上!”

文永聚这番话也是意味深长,听着是在斥责曾元节,但其实又隐约带着一丝挑事的味道。

周围的气氛微微绷紧,与曾元节同行的几个学子悄悄地看着皇帝的脸色,见皇帝径自饮茶,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心中皆是为曾元节叫好。

像岑隐这种奸佞,就该在皇帝跟前揭穿他的真面目。

这时,水壶里的水被烧得微微作响,水波翻腾,热水已经烧开了,看炉子的小內侍连忙提起水壶为端木绯等人泡茶。

端木绯眯眼闻着茶香,看也没看岑隐那边。

一个是鹰,一个是地上的虫子,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让雄鹰去捉虫子,这不是折辱了鹰吗?!

“小生当然是请教。”曾元节落落大方地笑了,侃侃而谈,“慕见铎在世时,代天子行使权力,独擅威权,任意黜陟,党同伐异,僭越悖理,其罪状不可枚举。”

曾元节这哪里是在细数慕见铎的罪状,分明是在暗指岑隐。

三皇子慕祐景似笑非笑地看着曾元节,坐壁上观。

他本来还觉得曾元节将来有可为,现在看,恐怕不好说。他不过一个举人,就敢挑战岑隐,实在是不自量力。

“岑督主以为如何?”曾元节目露挑衅地看着岑隐,他倒要看看岑隐会如何应对。

岑隐慢悠悠地把玩着手里小巧的酒杯,淡淡地反问道:“曾举人,你觉得功过可相抵否?”

“自是不能。”曾元节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功过若是能相抵,那功臣岂非能为所欲为了!”

岑隐微微一笑,“功不能抵过,反之亦然。”

岑隐看向了皇帝,对着皇帝抱拳道:“老爷以为如何?”

皇帝心念一动,默默地咀嚼着岑隐的这句话,功不能抵过,反之亦然。

也就说,过错也不能掩盖一个人的功劳。

皇帝的眸子一点点地亮了起来,即便是皇帝还没说话,在场的其他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皇帝认同了岑隐。

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等京官心里皆是暗叹:果然如此!

自打三年前,千雅园宫变,岑隐及时借兵回来解了逼宫之危,这几年,皇帝对岑隐的宠信已经到了近乎盲目的地步。而岑隐也恰恰能摸准皇帝的心思,句句说到皇帝的心头上。

这个曾元节今天得罪了岑隐,算是彻底毁了。

皇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其他人,他只觉得这段时日心头的郁结忽然就一扫而空了。

是啊,便是他当年逼宫夺位有那么点过错,他这些年来勤政治国,才建下这片盛世繁华,谁也不能否认他的功绩!

“好!”皇帝忍不住抬手连连抚掌,龙心大悦,“阿隐,你说的好!”

还是阿隐说话做事最和他的心意。

曾元节闻言,脸色登时变了,耳朵轰轰作响。怎么会这样?!

岑隐再也没看曾元节,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他又是勾唇一笑,落落大方地对着皇帝拱了拱手,“老爷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