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尘哀(14)(第2/3页)

可偏偏是个业余喜剧演员,十八线厨子,功勋狙击手。

花崇听着后面的动静,就觉得让昭凡惹惹柳至秦挺好的,起码让柳至秦散散心。

抵达安江市时是半夜,但市局重案组大部分队员还没有休息,赵樱也还熬着。

“花队。”赵樱打着精神,脸上有一丝抱歉的神色,“又把你们请来了。”

“应该的。”花崇把其他队员都安顿好,身边只有柳至秦,“你在报告里说,发现监控被人修改,现在这些监控复原了吗?”

赵樱眼中掠过憾色,“我的队员正在复原,但效果不太理想。”

柳至秦说:“我去看看。”

技侦办公室传来键盘敲击的声响,柳至秦本来想先看看视频,但不喜欢在人太多的地方工作,于是将视频传到了自己的笔记本上,回到花崇和赵樱所在的警室。

“这阵子我们给失踪者做了个系统的人际关系排查。”赵樱打开投影仪,最先出现的是第一名失踪者,恒永科技的技术总监吴镇友。

照片上的吴镇友穿着西装,戴着方形眼镜,普通中年男性的长相,但他的眼神十分犀利凶悍,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待人待己都非常严苛。

“吴镇友在恒永里面被叫做吴总,地位仅次于集团的实际掌控者。他的妻子梁茜是个模特儿,今年才24岁,比他小21岁。他们去年才结婚,而在和梁茜结婚之前,吴镇友和结发妻子陈姝常年分居。”赵樱说:“感情问题一直是吴镇友的污点,在他获得一番成就之后,就开始与不同的女性保持关系,尤其喜欢25岁以下的年轻女孩儿。他和梁茜曾经是包养关系,和梁茜结婚之后,一直到失踪,他和更年轻女性的关系都没有断过。”

调查视频里,梁茜哭得梨花带雨,“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见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来找过我了。你们别来问我,我肯定不会害他,一定是他的前妻把他绑架了,呜呜呜……”

“吴镇友1月8号给他手下一个项目组开会,从上午10点一直开到晚上8点,之后本来有一个工作聚餐,但吴镇友以疲惫为由拒绝了。”赵樱说:“他的工作日程安排得很满,后面的9号、10号都有技术会议,11号他要去V国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他身边的人说,8号晚上从公司离开时,他没有异样,顶多只是比平时显得更疲惫,但考虑到他的岁数,长时间高强度工作下来,疲惫也属于正常现象。但就在8号晚上到9号凌晨,他失踪了。这是他离开恒永大楼的视频——”

花崇看到,吴镇友驾车驶离专属车位时是8点47分,随后,他将车开至离恒永约5公里的笙水会所,11点32分离开,没有开车,步行的身影被一个公共摄像头捕捉到。

之后,他就失踪了。

他的手机在9点15分之后呈关闭状态,在笙水会所消费的6750元是通过刷卡结清。

“他在会所里的行为还是比较清楚。”赵樱说:“喝酒,要了一份牛排,让两个乐手在他面前拉小提琴。这个会所在我们这里算一个灰色地带,里面有不正当交易,吴镇友是老顾客了,梁茜就是他在会所里认识。经理说,吴镇友有时会住下来,有时只是吃个饭,他似乎很喜欢那里的氛围,花几千上万吃个牛排,听听音乐,对他来说就算是放松。”

花崇说:“有人清楚他的习惯,所以在他从会所离开之后下手。唐松路的监控被动了?”

赵樱点点头,“唐松路那边基本都是夜店,监控不少,吴镇友没道理只被拍到一次。技侦反复查看其它监控,发现有两个监控都被动过手脚,那两个监控应该拍到了吴镇友被带走的一幕。”

现在有问题的视频就在柳至秦的电脑里。

花崇往柳至秦看去,“怎么样?”

柳至秦道:“‘银河’的把戏。”

赵樱诧异:“‘银河’?”

花崇说:“赵队,这次的失踪案恐怕不是普通的失踪案,背后可能牵扯到特别行动队锁定的一个跨国犯罪组织。”

赵樱睁大双眼,很快将惊讶压了下去,“那我该怎么做?”

她口中的“我”,指的是安江当地警方。

花崇本来担心赵樱会慌张,处理“银河”的是特别行动队,但既然是在地方上行动,就需要地方警方给与支持,如果赵樱乱了,就会影响后续行动。

所幸赵樱不缺大局观,心理素质也顶用。

花崇说:“明天,最迟后天,上面会发一个协作的文件。我要你配合我,对四名失踪者的人际关系调查可以暂时停下来,因为他们失踪的原因很可能不在他们自己身上。”

赵樱点点头,声音里是浓重的疲惫。

花崇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残忍。赵樱带着安江市重案组辛苦了这么久,不断深挖失踪者的背景,以及彼此之间的联系,试图从传统侦查的角度,梳理出一条线索。但他这一来,就等于否定了他们此前的努力。

身体上的累有时能靠毅力强撑着,但得知自己做的是无用功,就很容易失去支撑,所以赵樱才会突然显得疲惫。

花崇看了她一会儿,又说:“我们最初只是怀疑安江市的失踪案和跨国犯罪集团有关,你知道我是怎么确定的吗?”

赵樱有些茫然,摇了摇头。

“因为你们经过排查,发现监控被动过手脚。”花崇说:“这是他们的老作风了。”

赵樱渐渐明白花崇的意思。

“所以你们给我们的判断提供了关键证据。”花崇笑了笑,“赵队,辛苦了。”

吴镇友又一次从昏睡中醒来,眼前是熟悉的白光。

他唯一能够转动的就是眼球,脖子无法动弹,肩膀以下更是毫无知觉。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而自己已经来到这里多久。

在这种仅有白光的空间中,时间仿佛是没有意义的。

每次苏醒时他都会回忆来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事,但回忆令他极为痛苦。这痛苦并非是心理上,而是来自生理,是头部产生的剧烈刺痛。

10月8号,他开了一场乌烟瘴气的会,项目组新收的年轻人资质平庸,很多技术层面的东西他竟然需要解释两遍。

会后他不想回家,女人这种东西果然就应该放在外面,家花再漂亮,也比不过野花。回去让梁茜伺候,不如去会所听听音乐。那些野花才能让他真正放松。

离开会所,他在深夜的街头漫步。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此时他不是他,他只是夜色中的一抹。

唐松街他走过无数次了,他事业的低谷和高峰,这条街都见证过。他那么熟,就像走在自家别墅的小径。

后颈忽然传来冰冷的触感,那一瞬间他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