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今天开始做神明（十三）

人类是具有社会性的群居动物，从正常角度的常识来说，到了热武器时代后，个人的强大并不会有太大的意义。

可如果那份强大已经足以颠覆那所谓的常识呢？

毫无疑问，那个强大的个人可以破坏社会的规则，甚至不顾社会的完整性，从人类这个身体中榨取出最大的财富。

而徐慎行，就是足以颠覆常识的强者。

“你看嘛，因为我超厉害的，所以如果我想要的话，确实有很多可以轻易敛取大量财富的方法。”

因为平常都是直接抡剑上去看，所以徐慎行并不怎么擅长嘴炮。他一边在心里组织着语言，一边缓缓地说道：“比如抢银行之类的。”

“……”

少女一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的表情。

“好吧，抢银行先放在一边，其他方法的话，譬如用人身安全作为威胁，获得一批杰出手下拼死拼活为我工作赚钱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我也不怕他们背叛，因为就算背叛他们也无法对我造成哪怕一丁点伤害，而他们则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一两次之后大部分人都会学乖放弃背叛这条走不通的路径老老实实工作吧，毕竟人类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差不多仅次于水熊虫和蟑螂。”

“家畜……么。”少女轻声说道。

“恩，差不多一个意思。因为我超强的嘛，所以就算有人来讨伐我恐怕也没什么用……虽然你可能不信，不过哪怕是和全人类为敌，我都没有输的可能。所以这种恐怖的统治一直会持续到我腻味为止……实际上在跟人类社会撕破脸皮之后，钱这种东西的对我也已经没用了。说不定到时候我会干脆以铁血的手腕统治全人类吧。”

说着徐慎行挠了挠脸，露出一个有些怅然的苦笑：“不过我并不擅长治理领地啥的，到时候估计全世界都会陷入一片混乱，那些拥有力量的人会学习我的作为，强者肆意掠夺弱者的一切，社会发展飞速倒退，秩序、道德和正义会被彻底践踏进污泥里。普通人只能在最底层的黑暗中挣扎着求生……”

不知为何，徐慎行这话说起来意外的有画面感，就好像他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甚至真实到让花开院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比起那样的世界，我果然还是喜欢现在这种日常……所以我才会在我可能的范围里，尽量遵守表世界的规则，把自己约束到‘普通人’的范畴里。因为我是最强，所以不管哪个人哪个存在想要破坏社会的平衡或秩序，我都能够以遵纪守法的普通人的身份将其打倒……唔，用比较中二一点的说法的话，大概就是所谓的‘正义的伙伴’吧。”

说到这里，徐慎行歪了歪自己的脑袋，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恩，怎么说呢……我不太擅长说这种话，所以可能会有些词不达意含糊不清啥的，总之我想说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能听明白就好。”

简单来说的话，差不多就是：我不是针对某个人，但超厉害的我都这么安分守己，甚至连超自然能力都不用的生活，在座的垃圾有什么理由跳出来闹事。

“确实词不达意含糊不清呢。”

花开院直接了当的话语让徐慎行有些微妙的胃痛。

但旋即少女就罕见地嘴角上翘，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不过，意思我差不多理解了。神明大人，意外的是个好人。”

“呜咕……”

徐慎行的胃痛加剧了。

最近一段时间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收到了不少的好人卡。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徐慎行干脆像个小孩子一样敲着栏杆：“说好的，现在轮到你了！快点把你的烦恼说出来吧，我要用它来好好的取笑你一番！”

“我的故事，并不像神明大人您的那么有趣。”

少女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缓缓地讲述了起来。

……

花开院，曾经是最伟大的阴阳师家族，土御门一族的分家。

为了保持家族血统的纯净和下一代的术者天赋，扶桑的几个大阴阳师家族都会进行联姻。

花开院一族也不例外。

只是近年来花开院正在逐步的没落，为了改变这种情况，本来花开院的上一任家主，也就是悠远的父亲，花开院悠二是要以联姻作为代价，和名为吉田家族的新兴阴阳师家族结盟。

如果能够成功的话，花开院将会迎来一次涅槃重生的机会——吉田家族是少有的这个灵气匮乏的年代还处于上升期的阴阳师家族，而且在俗世中有着不菲的家族产业。

而吉田家那位名叫一美的女性对花开院悠远的父亲也一往情深，一旦嫁过来的话肯定会成为一个为花开院家着想的好妻子，可惜悠远并没有能够在自己父亲生前打听出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渊源。

本来两人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但因为一件突发事件却改变了两人的未来，并且将花开院彻底推入了绝望的深渊！

——花开院悠远的父亲，花开院悠二爱上了一只妖怪。

那只妖怪的本体究竟是什么，现在也已经没人知道了，见过对方的幸存者唯一能够描述的，就是对方出现时总会伴随着红莲劫火般的熊熊烈焰与那炎发灼眼的绝美姿态。

正是因为如此，在阴阳寮的档案中将这只正体不明的妖怪称作“天壤劫火”。

后来花开院悠二和那只妖怪有了一个孩子，五年后，这个消息从不知什么途径传了出去。

喜欢上妖怪在阴阳师中并不是罕见的情况，不过为了保证妖怪的安全性，自古以来就有一旦阴阳师爱上妖怪就必须将那只妖怪转化为自己式神的规定，并且式神是无法成为正妻的。

但花开院悠二拒绝了这种做法，他不想以式神的身份来约束自己的妻子，而在有了那只妖怪后，他也不打算迎娶其他人了。

最后伤心欲绝的吉田家的那个少女离家出走音信全无，花开院悠二遭到了阴阳寮的审判，被软禁了起来。

而恼羞成怒的吉田家也联合另外几个新兴的阴阳师家族向花开院家发难，于是曾经显赫一时的花开院家族就这样彻底衰亡了。

在那之后，那只名为天壤劫火的妖怪大闹了阴阳寮，但却被当时刚刚晋升为权博士的土御门元秋以武曲之力击败。

关键时刻，冲破牢狱的花开院悠二为自己的妻子挡下了周围那些阴阳师的合力一击，但也因此伤重垂死，最后那只火妖怪就带着花开院悠二消失在了阴阳寮上空。

三天后，供奉在花开院祖屋里代表着花开院悠二的魂灯熄灭，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那位花开院最后的大阴阳师究竟魂断何方……

“五岁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作为我母亲的女人。”悠远用平静的声音述说道，不过徐慎行却觉得少女那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着她十数年来的所有心酸和痛苦：“把我养大的人是一美阿姨，她一直保护着我，不让我沐浴在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中……直到一美阿姨病逝前，都让我不要憎恨自己的父母，要努力学习阴阳术成为和父亲一样的大阴阳师，重振花开院家的辉煌。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亲手抓到那只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