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苏仁还在一脸心痛加愤怒道:“镇北侯乃是当街行凶,微臣请皇上严惩镇北侯。”

齐君慕抿起嘴角没有吭声,人看起来冷漠极了。

朝臣包括对皇帝了解甚深的林萧都觉得皇帝这模样是冲着沈念来的,身为朝廷重臣,天子脚下当中行凶已是重罪。

沈念行凶的对象还是岳云舟,一个马上就要到沈念地盘上查案的刑部侍郎破案高手。他们完全有理由怀疑沈念是故意的,他不想让岳云舟到北境。

由此甚至可以推断出常胜在北境失踪很有可能就是同沈念有关。

文武百官心里都是这个想法,苏仁身为京兆尹更是如此。

而且他觉得沈念这就是故意的,在他地盘上做出这样的事,跟狠狠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想到上次皇帝去镇北侯府,他忙前忙后的跟个下人似的,苏仁只觉得心口闷疼。

于是他道:“皇上,岳侍郎身上有前去北境查镇西将军失踪之事的圣旨,镇北侯这么做,微臣不得不怀疑他是故意的是心虚。还望皇上明察,给岳侍郎主持公道。”

“望皇上为岳大人主持公道。”大部分朝臣都对着皇帝这么要求道,包括林萧在内。

这次沈念做的事太过明目张胆太过嚣张,不顺着把他的气焰打消掉林萧觉得就对不住沈念给出的这么好的机会。

皇帝嘴角抿的更紧了,脸色越发冷冽。

齐君慕震惊是真得震惊,心里却也是格外爽快的。他原本也是这么计划的,在岳云舟出京前找人把他劈头盖脸揍一顿,最好揍得不能走路。

打一个岳云舟其实是相当小的事,很容易就能做到。只是这事由他做或者宫里其他人做,容易露出马脚。

岳云舟那人心细的很,万一被他发现什么破绽,那事情就不大好玩了。最关键的是就算是皇帝做下的,这锅也得沈念来背。

若是以前皇帝根本没有任何顾忌,直接就给沈念下套,连通知都不再通知他的。

这次也许是事关重大的缘故,一个弄不好沈念就彻底被拉下水了,皇帝考虑的事情和细节比较多,方方面面都得顾及到。

结果还没等他想出个万全之策,沈念就动手了,还是当街亲自动手的。

这套不等他给沈念下,沈念已经把头放到里面了。

对此,皇帝心情是格外复杂,觉得沈念这事做的虽然有些出乎人意料,还是很漂亮很符合他心意的。但同时,齐君慕心里又有些气恼,气沈念连商量都没和他商量一下就弄出了这事,恼……恼什么皇帝也说不出来,或许是恼他打乱了自己还没有部署完的计划。

皇帝心里想着这些,耳边听着朝臣们的吵闹着要抓沈念的声音,脸上的表情越发严峻。

群臣很快就发现皇帝脸色不好了,嗡嗡之声渐消,还不等苏仁再次开口,齐君慕平声道:“宣镇北侯。”

林萧听到皇帝的声音,在心里松了口气。

别人不了解皇帝,他却是清楚的。皇帝这语气看似寻常,可里面却是带了怒气的。

皇帝对沈念有火气,那岳云舟就不会白白受欺辱。

岳家是林家的姻亲,沈念不管是因为什么对岳云舟动手,那同时也是在扇林家的脸。

他林萧是皇帝的亲舅舅太后的亲哥哥,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沈念既然动了手,那就应该承担后果。他们也不是泥巴捏成的人,不是没有脾气的。

想到这里,林萧站出身平静道:“皇上,岳侍郎无端受灾,腿虽然断了,此时人也在殿外候着。岳侍郎也想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镇北侯了,以至于惹他生这么大怒气。”

林萧平静之下也是藏着波涛骇浪,皇帝看了他一眼软声道:“宣。”

这一次进殿的是两人,站着走进来的沈念和被人抬进来的岳云舟。

岳云舟是个断案高手,可他还是个文人,身板本就瘦弱,现在躺在担架上,右腿被夹板固定着,衣服上还有点点血迹。

脸上青了一块,人看起来惨兮兮的,在看看身上干干净净一脸斯文的沈念,对比之下只觉得岳云舟更惨。

皇帝沉默着,朝臣也沉默着。

最先打破静默的是岳云舟,他因疼痛喘息着:“皇上,恕臣有伤在身,不能行礼。”

齐君慕叹息一声道:“无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面上风轻云淡看似公正的不行,心里却在琢磨着如何替沈念脱罪。

这么做是有点对不住岳云舟,可人都是分亲疏远近的,就算他是皇帝也不例外。

沈念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人,他无牵无挂的,不会被亲人所影响,岳云舟则不然,他也是忠臣,可他的心在自家人身上。

齐君慕敢肯定,如果被岳云舟发现一些事,这人即便再怎么犹豫,也会告知家人和林萧的。

皇帝心里这么琢磨着,只听岳云舟苦笑道:“皇上,微臣也不知道哪里惹了镇北侯,昨天同镇北侯也是第一次私下说话,没想到就落下这么个下场。”

说完他还倒吸一口气,脸色扭曲了下,是被疼的。

人都是相信自己眼睛的,看到这模样的岳云舟,心不由的就开始同情他,认定沈念是个十恶不赦之辈。

齐君慕这时才开始有些头疼,不过他语气仍稳稳的问:“镇北侯可有话要说?”

沈念自打入大殿一直是面无表情的,他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就像是在认罪。这时听到皇帝的问话,他缓缓抬起脸,然后……然后眼圈红了起来,人看起来似乎要哭了。

齐君慕眨了眨眼浑身僵在那里,朝臣也没见过沈念这脆弱的模样,都很震惊。

只听沈念哑着嗓子万般委屈道:“皇上,微臣是对岳大人动手了,但微臣不后悔。”

“此话何意?”齐君慕喃喃道。

沈念把头垂在地上悲痛却快速的说道:“微臣知道自打常胜失踪之后,皇上和众位大臣都认定是微臣下的手。”

皇帝自然知道沈念这是在演戏,他立刻配合着起来,他脸色有些心虚又格外冷凝道:“沈卿,你在胡说些什么。朕和众位大臣什么时候说不信任你了,此事疑点重重,又因涉及到你,朕才这般慎重。”

说完这话,齐君慕朝林萧看了一眼。

林萧上前一步冷笑道:“镇北侯,皇上问你的是为何伤岳侍郎,你说这些是何意?是在心里怨恨皇上吗?”

沈念只做听不到两人的话,继续埋头死嗑道:“微臣自然是相信皇上的,只是这些日子心里一直在想这些事,又苦无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听天由命。”

“结果昨日微臣出宫却听到了有人闲谈,说这次岳云舟前往北境定能找到微臣陷害常胜将军的证据,岳云舟可以治微臣的罪。”

说到这里,沈念抬起头,眼角有泪滑落,表情愤恨,他看着皇上抽了下鼻子道:“皇上,家父守在北境十多年,微臣十四岁便上了战场,身上的伤无数,流血无数。微臣守着北境,护着大齐,此时竟然有人这般诋毁。微臣气不过,便去寻岳云舟问清楚,问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查到微臣身上,又或者是想把什么屎盆子往微臣头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