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突袭 第十章 埃利亚斯(第4/4页)

原来该隐的意思,根本不是让我尽到我作为假面人的义务。他让我做的,是逃离与参加选帝赛之间的抉择。

你这个黑心肝、红眼睛的大坏蛋。我想要的是摆脱帝国。可要是参加选帝赛的话,我还怎么可能得到自由?如果我赢了,成了皇帝,我就一辈子被困在帝国之内。如果我发誓为别人效忠,命运就会跟新皇帝紧紧捆绑在一起,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嗜血伯劳。

要么,我就会成为秋风中的落叶,安古僧就是用这么文艺的词说死亡。

拒绝他,埃利亚斯。逃走。到明天这个时候,你早就已经远走高飞。

该隐正在凝视马库斯,那安古僧微微侧头,像在倾听某种我们无法辨识的声音。

“马库斯·法拉尔,你准备好了。”这不是询问。马库斯跪地拔剑,将剑交给安古僧。他眼里闪着一份古怪的狂热,就好像他已经被宣布为新皇帝一样。

“你跟我复述。”该隐说,“我,马库斯·法拉尔,以本人的骨与血,个人及法拉尔家族的荣誉发誓,我将竭尽所能参加选帝赛,直至新皇选定,或本人命丧黄泉。”

马库斯重复了那段誓言。他的声音回荡在周围宁静到令人难以呼吸的竞技场里。该隐让马库斯手握自己的刀刃,按压到两掌出血。片刻后,海伦娜也双膝跪地,献上她的弯刀,重复了那段誓言,她声音清亮,像晨钟回荡在剧场。

现在安古僧转向扎克,后者长时间凝视他的兄长,随后才点头,完成了宣誓。突然之间,我就成了四名选帝生里唯一还站着的,而该隐站到我面前,等着我做出抉择。

像扎克一样,我也犹豫了。我又回想起该隐的话。你被编织在我们所有的梦境中,就像在暗夜色的挂毯里仅有的那根银白线。如果命中注定,我就是要成为皇帝,那我该如何?这样的命运又怎么可能通往自由?我根本没有统治他人的欲望——这种事,想想都会让我觉得反感。

但我作为叛逃者的未来,同样没有更强的吸引力。你会成为自己最为痛恨的那副样子——邪恶、狠毒、残忍。

当该隐说,如果我参加选帝赛,就有望最终得到自由的时候,我到底是不是相信他?在黑崖学院,我们都曾学过把人分类:平民、战士、敌人、盟友、告密者、叛徒。根据这些分类,我们会选定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但对这名安古僧,我抓不住任何头绪。我不知道他的动机何在,有何所求。我现在唯一能够凭借的,就只有自己的直觉。而直觉告诉我,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该隐没有对我撒谎。不管他的预言本身会不会实现,至少他自己是完全相信的。尽管很不情愿,我内心深处依然相信他。那么现在,也就只有一个合乎逻辑的做法了。

我的眼睛始终与该隐对视,同时双膝跪地。我拔出弯刀,划过一侧手掌,我的血迅速洒落在讲坛上。

“我,埃利亚斯·维图里乌斯,以本人的骨与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