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烧(第4/10页)

我慌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而周围连灯都没有一盏,只觉得后背上毛冷冷的,几丝雨从头顶斜斜飘了下来,打在我身上不由得让我一阵哆嗦。

突然感觉行李箱里一阵奇怪的响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拱了一下,惊得我一脱手迅速把它丢到地上!

回过神那只箱子静静躺着,没有任何声音,更没有我刚才感觉到的那种拱动。我靠近了伸手在上面拍了一下。

箱子依旧纹丝不动。

我怀疑刚才大概是我的错觉。可还是不太放心,惴惴的我朝两边看了看,两边除了一片黑蒙蒙模糊的景象,什么都没有。于是把箱子拖了回来,拿出钥匙把锁旋开,我用力把箱子盖掀了开来。

这一开差点吓掉我半条命。

就看到里头一团漆黑色的东西伴着两点亮紫色的光从里头骤地扑了出来,吓得我仰头栽倒在地。刚想爬起来转身逃跑,那东西扑地一下跳到我面前,用头在我肩膀上轻轻一顶。

“咿……”嘴里发出的声音像只未成年的小狗,这只狗不像狗,鹿不像鹿的小怪物。

我紧绷得心脏一下子松了一半:“铘!”我叫他。

他听懂了似的在我脚边匐了下来。

有铘在身边,心定了很多,因为我不再是一个人。

趁天还没黑透,我开始带着铘一起沿着公路朝前走,想着也许再朝前走一段路没准就能看到有人家了。可是没想到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一幢房子都没有看到,马路上也依旧没有任何车子经过,这实在太匪疑所思了。再怎么样,连着将近3个小时也不可能见不到一个人影吧,这不过是刚好横过荒野的公路,而不是刚好横过南极洲。再说了,即使是在南极洲,3个小时也至少能看到几拨企鹅了,而这地方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眼看着天色渐暗,头顶的雨也越下越大了起来,我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撑着伞,行走开始变得越来越困难。铘也变得有点不太安分,看得出来他很不喜欢这种湿漉漉的感觉,一边走一边抖着脖子上的毛,还竭力朝我伞下面凑,可是我的伞怎么遮都没办法遮住他整个儿身体,这让他很沮丧。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点什么声音。

一开始我以为是脚步声,啪嗒啪嗒混杂在密集的雨声里从很远的地方一阵过来。我忙回头去看,可是身后什么都没有,只听到那阵啪嗒声急跑似地从我身边响了过去,但我看不到有任何类似身影的东西。还没回过神又一阵啪嗒声从我身后传了过来,身后的雨水里什么也看不见,可那声音清晰得不得了,笔直穿过马路直冲到我面前,又在一瞬间穿过我身体朝前面响了过去,就像两个顽皮的小孩一前一后在互相追逐。

片刻后那种脚步声似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雨水冲打在伞上劈劈啪啪一阵阵响,一下子这地方安静空旷得让我后背直发毛。忍不住朝铘身边靠了靠,正要带着他继续朝前走,忽然眼前一亮,一道光照我脸上射了过来。

我忙用手去挡,半晌那光移走了,我看清原来是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老太太背很驼,背着只罗锅似的,这让她整个上身像只虾米般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但两条腿又细又长,远远站在路边的斜坡下,看上去就像只湿透了的老鸵鸟。片刻意识到我在打量她,她头一低转身就走了,我见状赶紧跟上去:“阿婆!阿婆!”

连叫了两声老太太没理睬我,细长的腿在泥泞的路上不紧不慢地迈着,我费了点力气才拖着那口大箱子追上她:“阿婆!请问这附近有住的地方吗?”

老太太依旧没理我,一摇一晃朝前走,好像根本就没看到我这个人似的。

我没办法,只能在她后面跟着,希望能跟着她找到某个村庄之类的地方。毕竟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不可能在这样的雨夜走远的吧,我想她住的地方肯定就在这附近,没准还能有车,再不济也能有个干净的地方躲躲雨。

想着,手里的箱子倒也不显得那么重了,只是铘越来越不安分,时不时会连蹦带跳在周围跑上几圈,有时候跑得不见了踪影,不过幸好没过多久他就会自己跑回来。就这样一路跟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跟得我头上都开始出汗了,我发觉周围分布在黑暗里的那些景物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我看到了房子。

最初零星的,后来越来越多,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每一幢在夜色里看起来都很整洁干净,青砖黑瓦的,有的一两层,有的三四层。每户人家都有个独立的小院,而围绕这些的是一些青石板铺的路,一层层青石板叠出来的路走在上面会发出些喀嚓喀嚓的响声,这时候雨已经停了,我可以很清楚地听见积蓄在阴沟里的雨水游走在下水道里发出的淅淅沥沥的声音。

除此之外很安静,像是这一带的人都早早地睡了,虽然才入夜,这周围一片漆黑,没有灯光,也没有人声或者电视的声音。这让我们走在路上的声音清晰得很突兀。

忽然前面那老太太转身走进了其中一个院子。我刚想跟过去,她几步进了房门砰地一下就把门关上了。我觉得这是种拒绝我的暗示,从刚碰到她时起她就不想跟我说什么话,尽管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不过是想问她这附近哪里可以借住一晚而已。

呆站了片刻我只能拖着箱子继续朝前走,拐过两条巷子,忽然发觉前面热闹了起来。

长长一条路上总算有了路灯,虽然灯光不亮,时不时还会闪两下。路上也有了行人,三三两两的,有的是刚从前面那幢看上去像是招待所模样的房子里出来,有的则是提着行李进去。那房子是这一带唯一灯火通明的建筑了吧,虽然房子看上去很简陋,不过我很高兴,因为总算有地方好住了,而且我还看到边上停着几辆车,看样子有路过的司机在这里过夜。这样明天搭车看来就不成问题了。

琢磨着催着铘朝那栋招待所跑。招待所门口的牌子已经看不清颜色了,挂在门廊上随着风吱吱嘎嘎地摆着,门口坐着个老头像是登记的,捧着杯茶一边看着登记好的人进去,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广播摇头晃脑。

“大爷,“走到他面前我叫了一声,“还有房吗。”

老头抬眼朝我看了看。随即一声不吭站起身搬了凳子就朝屋子里走,我赶紧拉住他衣服,“大爷,有住的地方没,你看我一个人都没地方好去了。”

听我这么一说他再次回头朝我看了看。半晌把手里的凳子朝地上一丢,他进屋砰地一下就把门给关上了。把我怔得一愣一愣的。片刻听到头顶上有什么动静,抬头看了看,上面有几个人敞开了窗朝下望着我,有几个一边看一边互相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