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沉重的希望

熊猫手头上有了钱,心中自然也就有了底气。

他并没再变化相貌,而是就以这“壮汉巫师”的形象在街头行走。逛了一阵之后,随便找了一间地处闹市生意繁忙的饭店,走了进去。

此刻已经接近中午,饭点将至,饭店里面颇为热闹。熊猫进来,伙计先招呼他在一个靠着角落的桌上坐下,然后就询问他要吃点什么。

“我是外乡人,对你们这边不熟。”熊猫知道伙计之类眼光了得,倒也没有隐瞒的想法,“有什么本地的特色菜,或者是你们店里拿手的菜色,给我看样子上就好。”

伙计看了他两眼,点点头,又问他要不要酒。

“酒就不用了,我没喝酒的习惯。”熊猫回答。

他的确是没有喝酒的习惯,虽然有时也喝,但跟令狐冲那种离开了酒就没精神的截然不同。

说起来,熊猫其实是戒过酒的,戒过不止一回。

当年他学武的时候,师傅曾说:酒这东西,少喝为宜。就算不能全戒了,时不时戒上一回,戒他十天半个月,总不会有坏处。

“为什么要戒酒呢?武二哥不就是越喝酒越威猛吗?”当时年纪尚小的他,纳闷而且好奇地问。

“你拿武二哥跟自己比?多大的脸啊!武二哥是魔星转世,赤手空拳能打死老虎的神人。咱们凡人跟他比不了!”当时,师傅很不高兴地说,“什么时候你能空手打死老虎,再来学武二哥也不迟!”

很显然,地球上绝对没有能够空手打死老虎的神人——人类武术家卯足力气的重拳,大概就跟老虎平时玩耍的巴掌差不多,想靠这种拳头打死老虎,那怕是要把老虎先绑起来,然后对着要害拳打脚踢半个钟头才行。

当时的熊猫可不懂这些,他听师傅说,能够空手打死老虎,就能学武二哥,便兴致勃勃地去练开碑手——横练气功的一种,因为据说练到深处能一拳打断石碑而得名。

后来还是大师兄看不过去了,给他私下上课,讲了老虎跟人之间不可逾越的身体素质差距,他才明白自己只是妄想。

别说开碑手练成了也未必打得断石碑,就算能打断石碑,也不过相当于老虎玩耍的力气,有什么用处?

又过了一些年,他才知道,师傅经常劝人戒酒,是有缘由的。

很多年之前,他师祖的一位朋友,岳家散手的嫡传高手,因为喝醉了酒,失了戒心,被人暗杀在澡堂子里面。

那位高手若是在正常情况下,十几个手持刀剑的壮汉都未必能困得住他。结果就是因为醉酒误事,稀里糊涂送了性命。

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之后,熊猫才真正把师傅的教诲听了进去。这些年来,他虽然没有真正戒酒,但喝醉的次数却寥寥无几,勉强……也算是符合师傅的要求了吧。

熊猫一边回忆往事,一边大吃大喝。

那伙计倒也知趣,送来的都是大饼大肉,分量十足。再加上炖得乳白的鱼汤,这一桌实在称得上是大鱼大肉。

而它们的价格,也配得上这“大鱼大肉”的名声。

至少熊猫在付钱的时候,心中吓了一跳。

他怎么也没想到,区区一顿寻常饭菜,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竟然需要四个金币!

在西陆世界的大多数城市,寻常壮汉大鱼大肉吃个饱,只要不喝酒,无非也就五六个银币的事情而已。他这顿饭也并没有像大胃王吃自助餐一般放开了吃,怎么就吃了这么多钱?

这“希望之城”的希望在哪里,他暂时还看不到,但物价之高,着实让人“希望”不起来啊……

熊猫一顿饭吃得颇久,等到付钱之后,已经过了中午,不少客人都已经离开,饭店里面不再忙碌。

既然店里不忙了,他也不急着走,又点了一壶茶,招呼伙计过来,询问在这城里面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

先吃饭再打听消息,倒也是闯江湖的惯例。

伙计并不惊讶,看看不忙,索性坐在了对面,给他介绍起来。

“我们这希望之城,可是大大有名。”一开口,他就先把这座城市夸了一番,“不仅土地富饶、物产丰富,更重要的是毗邻圣弗朗斯山。”

“这座‘圣弗朗斯山’有什么特别吗?”熊猫好奇地问。

“山没什么特别的,但山上住的人特别。”伙计神秘地一笑,说,“在这座山上,住着巫师大人。”

熊猫愣了一下,问:“巫师?他们平时不是都隐藏行踪,不让凡人知道的吗?怎么会连你都知道他们住在那座山上?”

“因为他们每三年会招收一次学徒啊。”伙计笑了,“这就是我们这座城市得名的原因。”

熊猫恍然大悟——这“希望之城”的“希望”,指的是有希望成为巫师。

“几年前,我曾经去碰过运气。”伙计又说,“可惜,我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第一轮?巫师招学徒,还要考验几轮吗?”熊猫又微微一愣——按照他的印象,巫师招学徒,应该是直接测资质才对啊。

“当然要考验好几轮。”伙计摆出一副内行人的架势,说,“首先是测试意志,意志不够坚强的直接淘汰。然后智力和资质一起测试,两种都要达到中等,或者一个高等一个低等,才能够被选上。”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遗憾之色:“我那时候胆子小,面对危险退缩了,结果连第二轮测试的机会都没有。要是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就算是死在测试里面,我也绝对不会退缩!”

“那你为什么不去试第二次?”熊猫问。

“不行了,我们普通人家,必须在十五岁以下,才能够接受测试。我都已经二十出头了,没资格报名了。”伙计仰面看天,神情很是萧索,“我已经……没有希望了。”

“何况,就算是我还能再报名,也拿不出报名费来。”他苦笑着说,“当初为了让我报名,父母攒了五六年的钱。现在他们都老了,需要照顾,我上有老下有小,根本存不下钱来。”

他又叹了一声,说:“或许……等我的孩子长大一些,我会努力攒钱,让他去试一试吧……”

看着他遗憾却又有些希冀的表情,熊猫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暗暗皱眉。

这“希望之城”的“希望”,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沉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