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心动(第2/3页)

若有人动手动脚,她确信自己能在对方伸手之前翻身而起,一剑让那人的狗头和动脉血一起直冲天际。

机会难得,舒凫伸手在白蛇腰间(虽然她看不出哪里是腰)捏了一把,转过脸向邬尧笑道:“巫妖王不必在意。你看先生这模样,又细又软的,就算是有心……咳,他不光是没心,他也无力啊。”

“蠢丫头,你懂个屁!你还撩他!”

邬尧气得要跳脚,随即想起自己现在无脚可跳,只能用尾巴“啪啪”抽打地面,“若是本座如此,你自然不必担心!本座与凌霄城一战伤了元神,稍远一些便不能分神化形。但江昙不一样,不信你在他七寸位置掐一把……”

嘭。

舒凫刚听到此处,还没想好要不要动手,便只觉得眼前一花,依稀有一团朦胧的水雾从白蛇身上弥漫开来。

那水雾如有实质,带着些熟悉的清冽温凉之感,先扩散而后聚拢,在她身前缓缓凝结成一道清隽修长的人形。

舒凫:“……???”

不是,还真有这种操作???

“唉……我本想给她一个惊喜,既被揭穿,也只好早些现身了。”

那人影果然便是江雪声的模样,与真人一比一大小,一般的仙姿玉骨、眉目如画,就连鬓发长短和睫毛弯曲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他今日穿了一身墨底滚银边的织锦长袍,银簪绾发,衣摆上照例绘有皓白如雪的昙花纹样,与他容色一般无二,愈发衬托得他面如冠玉,端秀皎洁。

只是遥遥望他一眼,便好似看见夜凉如水,月朗风清。

白蛇原本盘绕在舒凫身边,如今化为人形,却是个横躺侧卧的姿势,又恰好与她并排。如此一来,这神仙似的人物便正好横在舒凫眼前,与她两两相对,枕着自己一条手臂,挑了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瞧。

“…………”

舒凫不由回想起三年前幻境中的景象,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这一次江雪声穿着衣服。

如果幻境重演一次,她还真不确定自己能否把持得住。

顺便一提,虽然两人之间尚有一段距离,但从邬尧的角度看去,差不多就是头碰着头、面贴着面,实乃天下第一不堪入目之景象。

“江昙!”

巫妖王这条老蛟,向来很有一份身为修仙界前辈的责任感,唯恐舒凫少不经事被人占了便宜,“你给本座起来!你这是畜生……不对,你我本就是妖,但也不可学那畜生行径!那是你徒弟,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舒凫:“……”

谢谢,有被感动到,甚至有一点想把你送到21世纪打击炼铜。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么一个老白菜帮子的灵魂,实在很对不起巫妖王一片拳拳关爱之心。

江雪声将手肘抵在毯子上,懒懒支着腮边,不紧不慢地撑起上半身:“她今年已十八岁了,若在凡间,这年纪婚配也是常事,你可不要冤枉了我。至于师徒……”

“先生,得罪!”

江雪声话音未落,舒凫已经劈手一掌向他腰间袭去,另一手紧握成拳,画了道弧线直取他太阳穴。

江雪声仿佛早有预料,一拧腰、一偏颈项,便将舒凫这两招都轻而易举地避开,同时抬起一只手,轻轻接住她足以开金裂石的拳头。

他微微笑道:“嗯,这次反应不错。”

舒凫皱眉:“但还是没打中你。与货真价实的大能相比,我还差得远着呢。”

“你才入门三年,就想着上天了?”

江雪声笑着松手,见舒凫兀自将拳头攥得死紧,又慢条斯理地替她将五指一根根掰开,在她发白的指关节上按了一按,“虽说‘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但须知过犹不及,若是一口气将绳绷断,将水耗干,那便没有未来可言。你三月筑基,三年结丹,已是世间罕有的奇才,且放松些吧。”

“…………”

对于两人突如其来的交手,司非习以为常,邬尧则是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是,你们俩玩什么呢?现在师徒间流行这个???”

“哪里。”

江雪声玩笑够了,这才慢悠悠地转向他,正色解释道,“世间师徒,大抵遵循礼法,严谨自持,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逾矩,我却不然。我与她相处,惯常便是这般。”

邬尧越发摸不着头脑:“这般……是指哪般?”

江雪声平静道:“我本非人族之后,不循人理,不守人伦,倘若心中喜爱,言行上自会亲近。她也不必与我客气,若嫌我轻薄,只管直言痛斥,或以杀招取之。”

说到这里,他不慌不忙坐起身来,一手搭着曲起的膝盖,侧过脸笑微微地望向舒凫。

“邬尧,你口中的长幼、师徒,在我眼中都算不得什么,我爱怎样便怎样,爱亲近谁便亲近谁。不过只有一点,‘她愿不愿意’,那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她不愿意,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会做,你大可放心。”

舒凫也习惯了他的态度,当下并未多想,点头道:“先生是个没轻重的,心中喜欢谁,嘴上、手上都会表现出来。以往他还有几分矜持,这两年越发没个形状,只能靠我动手管束他了。”

舒凫虽然心思耿直,却不是个全然不解风情的铁憨憨。

最近两年来,江雪声言行中时有亲密之举,就连她也有一两次差点心肌梗塞,仿佛心底老死十年的小鹿又要复生。

若是换作别人,她早已一记直球摔过去:“干,想泡老子就说啊!”

但江雪声一向骚入骨髓,浑然天成,她便下意识地不会往那方面想,只觉得这些“江言江语”都是他与生俱来的商标,不好当真。

有时候他一时兴起骚过头,她正好借机与他过上两招,也算是白赚了一个陪练。

想到此处,她坦然笑道:“巫妖王放心,我心里有数,手底下也有数。我知道先生没认真,不会当真的。”

邬尧:“哦,哦。原来如此……啊???”

……

……

是夜,四人轮流守夜。

待舒凫与司非双双睡熟之后,邬尧鬼鬼祟祟游走到江雪声身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道:

“江昙,你……其实是认真的吧?”

江雪声原本正在闭目养神,闻声将眼睑抬起一线:“什么?”

“别装傻,就是那个小丫头。”

邬尧急躁道,“我与你相识百余年,你的脾气,我还不晓得么?你向来不介意旁人爱慕,却也看不上他人,只说‘要看我愿不愿意’。但今日,你却说‘要看她愿不愿意’,岂不是说明在你心里,早已是允了她的?”

“……”

江雪声默不作声地望着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一双漆黑眼眸在夜色中宛若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