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销魂窟

咋还强抢民男呢

“放开我!不要!不要啊啊啊————”

在萧寒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 他被一群人比花娇的美少女簇拥而去,转瞬间就没入林木之中,没了踪影。

“…………”

遥远的云端之上,舒凫、柳如漪和江雪声, 一人一鸟一蛇怀着微妙的心情旁观全程, 大眼瞪小眼, 小眼瞪更小的眼, 大半晌沉默无言。

舒凫:“……老实说, 我现在不是很想潜入地宫。我怕看见奇怪的东西。”

“小师妹, 拿出勇气来。”

柳如漪温声软语地鼓励道, “我……突然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 不如你和先生一道, 我就不进去了。”

江雪声自然不会放过他:“如漪,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师徒五人,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谁也不能抛下谁。”

柳如漪翻了个白眼:“哦, 是吗?既然有福同享,那你几时把小师妹切成四瓣儿, 给我们三个一人分一瓣儿?大家都挺喜欢她的, 尤其是昭云。”

“如漪, 梦话就在梦里说。”

江雪声慢慢将头转向他,虽然蛇翻不出白眼, 但一双黑豆似的小眼睛里精光闪烁, “眼下我们正要与魔君交手, 怠慢不得,还是清醒一些为好。”

舒凫:“……”

——你们在讨论什么,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只有我不知道吗?

不行,正事!先办正事!

办完正事以后,一定要好好找江雪声问个清楚!

毕竟她也是个芳龄××岁的纯情美少女,要是这会儿听见什么劲爆发言,指不定接下来开打的时候心头小鹿一蹦跶,脚底一打滑,惨遭魔君秒杀,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师妹,你别紧张。”

柳如漪语带笑意,意有所指地朝江雪声瞥了一眼,“虽然你师父这道分神的威力吧,也就那样,不过师兄我可是实打实的元婴,如今走在外面,也要被人叫一声‘沉璧真人’。即使在魔君面前,我也护得住你。”

舒凫:“我自然相信师兄,只是……”

——在你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好像从师父的眼睛里看见了“你本月枪毙名单加急”。

师兄,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

最终,一人一蛇一鸟还是达成共识,他们仨一起入内查探,兵分两路。倘若哪一方先遇上凝露魔君,一旦短兵相接,便立刻发信号示警。

至于那些侍女,她们看似青春年少,其实大多有了些资历,领头一个大约有金丹中期修为,双眸中精光流转,一看便身手不俗。不过,有江雪声的分神跟着,舒凫自信能够对付。

一想到又有架打,心里还有点小兴奋呢。

在江雪声隐身符的保驾护航之下,舒凫和柳如漪一路顺遂,紧跟着那群侍女穿过石门,与她们保持一段距离,不近不远地缀在后头。

所谓“地宫”,顾名思义,自然是建在地底。

舒凫刚一进入其中,便只觉四周幽深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闭塞的气息,好像墙根浸着水汽的苔藓。

【凝露魔君耽于享乐,每到一处,必然要准备好自己的“行宫”,将她喜爱的男伴带在身边。】

江雪声通过传音向舒凫解释道,【这洞中的凿刻痕迹十分古老,想来是过去的魔修留下,恰好被她无意中发现,便拿来做了落脚之处。】

——那她怎么没带上萧寒衣?

舒凫刚想发问,随即反应过来:对了,萧寒衣只是个贵人,可能还没资格入住避暑山庄。

说来也是报应不爽,这狐狸游戏人间,玩弄过无数少女芳心,却不知自己也是凝露魔君“花丛”中的一朵,而且很可能不是什么名花,只是一朵新鲜别致的野雏菊。采过几次,便也意兴阑珊。

凝露魔君还想留着他把玩一番,又心知这狐狸自视甚高,不适合放进后宫随身伺候,这才随意将他打发。

不料他自寻死路,偏偏犯到舒凫手里。

如此说来,在凝露魔君身边,想来是有其他更加温顺的“妃嫔”了。

果不其然,舒凫跟随着侍女们转过一个弯,便只见原本狭窄的甬道豁然开朗,眼前蓦地出现一座宽阔大厅,穹顶造得很高,看上去足可以容纳二十桌人的酒席。一盏巨大的宫灯从穹顶上垂落下来,碧幽幽的,释放出一层暧昧而朦胧的光亮。

在大厅两侧,又有两排一模一样的石室整齐分布,乍一看像是饭店包厢,但舒凫走近细看,却发现这些“包厢”门口的标牌不是“牡丹厅”、“荷花厅”之类,而是:

庄妃:白鲸,年三百二十七。肤光胜雪,踏雪寻梅。

乔妃:孔雀,年二百七十六。貌比娇花,蜜里调油。

薛嫔:云豹,年一百八十四。春秋鼎盛,干柴烈火。

顾嫔:水貂,年五十三。尖尖小荷,鲜嫩多汁。

……

等等等等。

舒凫:“………………”

江雪声:【看来,她在这里过得挺滋润。】

柳如漪:【是挺滋润的。一眼望去,我还当这些男伴都是我的同道中人呢。】

舒凫:【这也太滋润了吧?!】

她深刻怀疑,其实凝露魔君才是一条妖龙。天上地下,飞禽走兽,有贝爷不敢吃的,就没有她不敢上的。

而且,她的语言艺术……也和她的后宫物种多样性一般,堪称神鬼莫测啊。

随后他们分头行动,柳如漪继续向深处探索,而舒凫在这一圈令人眼花缭乱的“燕瘦环肥”里斟酌片刻,觉得妖还是年轻一些好忽悠,便趁着一位侍女敲门的当口,紧跟在她身后,一阵风似的从门缝间掠过,钻进了其中一间小小的石室。

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芳龄五十三的“顾嫔”。

江雪声感叹道:【凫儿,你果然喜欢年轻的。】

舒凫:【先生,闭嘴。】

她将左手缩进袖子里,暗暗扼住了那条白蛇的咽喉——如果蛇也有咽喉的话。

这石室看似狭小,其实内部空间并不逼仄,相当于一间三十多平的主卧。墙边有几尊打磨成树枝造型的烛台,十余枝静静燃烧的白烛色泽如玉,就连摇曳的烛光都透着一种奇异的苍白。

在石室深处,靠墙摆放着一张雕工精美的大床,床边垂挂绛紫色帘幕,暗金色的绣线密密匝匝,压了一重又一重,将好好一幅牡丹图压出了一段阴沉沉的死气。

随着侍女脚步声响起,那帘幕微微一动,犹犹豫豫地拉开一道隙缝,露出半张和烛光一样苍白的脸。在黯淡的光线下,看上去像个半透明的幽灵。

舒凫乍一看见那张小白脸,还以为这是个惨遭魔君强掳、日夜以泪洗面的小可怜。然而就在下一秒,她便猛然意识到——那青年不是面色蜡白,而是在脸上涂抹了厚厚一层香粉,像个日本艺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