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那人喊完就跑,钻进胡同,转眼就不见了。

纪婵被气笑了。

她真没想到,鲁国公夫人这么大胆子,居然敢跟司家叫板了。

捕头老董走出来,问道:“纪大人,用不用在下把人抓回来。”

纪婵笑道:“多谢老董,小事,不用劳烦,上去用饭吧。”

老董也不坚持,在京城敢跟司家对着干的不多,他不过一捕头,能问问就不错了。

他刚进去,司岂便出来了,说道:“放心,稍后就把人抓回来,已经安排好了。”

纪婵道:“从后门出去的?”

司岂点点头。

纪婵双臂环胸,摇头叹道:“鲁国公夫人越老越昏聩了。”

司岂道:“她可能觉得这是个反击的好机会。”

小生意上不得台面,司家不好意思就此事大动干戈,陈家就能小小地出口恶气。

鲁国公府。

陈榕摸着鼓溜溜的孕肚,得意地靠在贵妃榻上,“就算治不了他们,也得好好恶心恶心他们。”

国公夫人黄氏深以为然,“这个法子好。他司家若再针对我陈家,我就让你父亲参首辅大人一本,就说他以势压人,公报私仇。”

一切都安排好了。

万管事跟纪婵母子有龃龉,归元居针对四季缘是应该的。

陈家家大业大,一时半会管不到归元居亦是人之常情。

司家要找麻烦可以去找万管事的麻烦,毕竟万管事不是陈家的下人——万管事拿了钱,赎了身,信誓旦旦保证过,绝对不连累主家。

司家若想跟陈家要个交代,陈家辞了万管事就是。

届时传出消息,就说司岂心胸狭窄,为了一间饭庄,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不但针对陈家,连个管事都容不下了。

首辅家的任何事,一经放大就会变得耐人寻味,肯定能掀起一场风浪来。

“世子想的法子当然好了。”陈榕孺慕地看着蔡辰宇。

蔡辰宇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淡淡地说道:“只是小手段,不过是恶心恶心咱们的纪大人罢了,时间长了就没人相信了。”

“咱们的纪大人?”陈榕冷哼一声,“她什么时候是咱们的了,披了张人皮,内里不定是个什么阿猫阿狗呢。”

黄氏瞪陈榕一眼,“你表哥不过是调侃调侃罢了,少扯那些有的没的。”

蔡辰宇也不生气,“舅母,没事儿,我不生气。榕榕怀着孩子呢,她痛快就好。”说着,他站起身,“今儿太阳不错,我陪你们去花园走走。”

陈榕对他这几句话很满意,捧着肚子娇声道:“我困了,不想走。”她怀孕四个多月,能吃能睡,胖了不少。

黄氏劝道:“你和孩子都不能太胖,不然仪贵人就是例子。走,赶紧跟我出去走走。”

陈榕还是不想动,但被黄氏拉了起来。

三人带着一群下人,浩浩荡荡地往后花园去了。

司岂纪婵在门口聊了两句,刚要进去,就见一辆马车停了下来,里面走出两个年轻人。

二人大概二十左右,一个穿着月白色绸衫,容貌清秀儒雅,另一个穿着道袍,容貌虽一般,但气势不俗。

“他们怎么来了?”司岂皱了皱眉,小声说道:“穿月白色衣裳的叫赵季青,肃毅伯府世子,另一个叫罗嘉亦,刑部左侍郎的嫡次子。”

纪婵点点头,原来是司岂的前小舅子到了。

她想了想,感觉自己没必要出面,便道:“你去招呼,我就不过去了。”

“也好。”司岂迎了上去。

纪婵刚想转身,就听街对面又有人喊了一嗓子:“仵作开饭庄,用的都是死人肉啊。”

那人喊完就跑,还是往胡同里钻,就见街上正在闲晃的一个男子几大步就追了上去。

“司三哥,这是怎么回事?”赵季青目瞪口呆。

罗嘉亦指指身边的长随,“用不用兄弟帮忙?”

司岂用余光看了一眼归元居门口刚刚探出头来的万管事,笑着说道:“不要紧,小事。”

司岂招呼客人上楼。

纪婵往后厨转了一圈,见一切井然有序,又回到饭庄门前。

此时已然正午,正是上客人的时候,归元居的客人也越来越多。

只要有客人下来,就有伙计上前说几句什么,随后客人便会往四季缘的方向看一眼。

四季缘新开张,按说捧场的客人应该不少,但因着首辅公子的身份,司岂不好造势,反倒冷落了门庭。

在门口迎客的小伙计对纪婵说道:“纪大人,归元居肯定在坏咱们饭庄的名头。”

司岂推门走出来,问伙计:“知道哪儿能抓到老鼠吗?”

小伙计道:“咱们铺子里的老鼠前一阵子都抓净了,现在没有。”

纪婵明白司岂的意思了,坏笑着说道:“二十个大钱一只,你有地儿买去吗?”

小伙计眼睛一亮,“有啊,天祥楼外扔泔水的地方总有,只要想抓,一天能抓个十几只。”

司岂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块银子,扔到小伙计怀里,“都归你了。去吧,多抓几只来。”

“得嘞。”小伙计脸上乐开了花,撒丫子就跑,“三爷擎好儿吧,小的马上就回。”

纪婵笑道:“司大人这个主意好。”

司岂也笑,道:“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小伙计走了,又有一辆马车在四季缘门口停下来,车前头跳下来一个小厮,先看看四季缘,又回头看看归元居,对车门里面的人说道:“老爷公子,有两家饭庄,一边叫归元居,一个叫四季缘,咱们去哪个?”

口音不是京城本地的,应该是真客人。

马车上下来两个男子,五官很像,一看就是亲父子。

“兄台,四季缘开门了吗?”年轻人隔着一丈多的距离拱了拱手。

司岂说道:“开门了,新菜色,新口味,只是不知兄台吃不吃得惯。”

他这话说得四平八稳,既介绍了饭庄,又说明了利弊,丝毫没有拉拢强迫的意思。

四品大员居然在饭庄当店小二了。

纪婵有点想笑。

“爹,新口味,咱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就尝尝新口味如何?”年轻人说道。

中年人摇摇头,又看看归元居,“京城讲究老字号,不知那归元居主打什么菜。”

归元居的伙计远远地看着,听见对话也不敢过来招呼。

司岂给纪婵使了个眼色,让她跟自己进去。

纪婵一琢磨,他们刚抓了老鼠,等会归元居肯定会闹起来,届时他们此刻多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变成嫉妒归元居的证据。

不如什么都不说。

两人在大堂站了片刻,果然没等到两位客人进来,便上了楼。

刚到二楼,传菜伙计就端来了水煮鱼。

三个伙计,每人端一份,精致刻花的黄铜盆,红呼呼热辣辣的油汤,浓香飘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