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4页)

而且,最先找到徐慕尸体的是她的父亲。

如他所言,若是徐慕早就拿到了那枚至关重要的迦陵镜,那就是被杀他的人拿走了。因为他生前给萧逸来过信,已拿到迦陵镜,那东西如此重要他不会给旁人保管,而一定会放在自己身上。

而若是他死后那东西还在身上,会被父亲拿到再转交给萧逸的,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排除掉种种可能,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迦陵镜被凶手拿走了。

可萧逸早就推测出,凶手就是别夏后人,是那个躲在梁王身后的黑手。

而秦莺莺却又在观测胥朝内部军队动向后,认定那个幕后黑手还没有得到迦陵镜。

这是一个巨大的矛盾!连她都想到了,萧逸不可能没想到。

她望向萧逸,见他神色平静坦然,半分作伪的痕迹也看不出来,而那可怜的秦莺莺还紧皱眉头垂眸沉思。

秦莺莺就算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楚璇想到的事情。

因为徐慕死在丰邑台一事是个秘密,只有萧逸和围绕在他身边的少数近臣知道。

秦莺莺所知道的和这普天下的其余人知道的一样,他们都以为徐慕死在了落马道,是被萧鸢所杀。

可实际是,萧鸢连徐慕的身都没有近,只在事后捡了几个碎尸块给自己冒领功勋。

楚璇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萧逸刚才说的话。

——“他却死在了邵阳,当他的尸体被送回来的时候,找遍了全身,却没有发现那枚迦陵镜。”

其实萧逸也没有说谎,只是非常巧妙地遗漏了部分重要细节,而遗漏掉这些细节,却足以把秦莺莺误导到另一个与事实可能差之千里的错误方向。

楚璇知道父亲的身份是机密,萧逸不可能告诉秦莺莺,可就算这样,他应当也有办法隐掉父亲身份,把事情讲得最接近事实。

可他没有,他由着秦莺莺被误导,甚至还在措辞上精妙润色,几乎毫无破绽。

他们不是朋友吗?不是真心地在互相帮助吗?他们没有利益冲突啊,为什么要这样?

楚璇疑惑地看向萧逸,萧逸察觉到投注到自己脸上的炙热视线,也侧头看向她,秀致的唇微微弯起,抛给她一个温柔安静的笑。

真好像是在外面偷了鸡的黄鼠狼回到窝里跟自己的母狼装善良无害。

楚璇一愣。

旋即……呸!这个比喻不对,连自己也骂着了。

殿前思索良久而不得法门的秦莺莺终于长叹一口气,无比挫败道:“你们大周的水真是太深了,一般的人别说搅了,就是看都看不透,你说你这么多年是怎么蹚过来的?”

萧逸微微一笑,平淡道:“朕的命和皇位连在一起,必须得蹚过来,不然就是死。”

秦莺莺连连嗟叹,带着几分怜惜几分哀愁,摇头晃脑地走了。

他一走,楚璇便满怀疑惑地握住萧逸的手,等着他给自己解惑。

萧逸道:“我说的话你还真是从来不往心里去。”他瞥了眼夜色浓酽的殿外,秦莺莺早已走得没了影:“我不是说过吗?除了会读书还得会看人心,这是个聪明人,你可拿他练手,多揣摩揣摩他,精进一下自己的心智城府。你揣摩了吗?还不是在等着我喂你吃现成的。”

楚璇无比郁闷地低下头,心里十分不服气。觉得萧逸肯定是今天晚上训江淮训顺嘴了,江淮走了又来训她,还是一个调调,好像真拿她当是他的干女儿了。

凭什么?

她比江淮聪明多了,她只是没有萧逸聪明,可萧逸这么个浑身心眼的老狐狸,她没有他聪明多正常,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比他聪明的人吧。

想到这儿,她抬起下颌,忿忿道:“我不想知道了,你也别告诉我,也别理我,我要回我自己的寝殿。”说罢,她抽出手站起身就要走。

萧逸歪头看她,心里也上来气,不就是训了她两句嘛,他是她小舅舅,是她夫君,挨句他的训又怎么了,况且她就是没动脑子,没把他的话往心里放,他也没训错啊。

因此他打定了主意:不哄,就是不哄,还反了她了。

可这丫头好像也铁了心不回头,疾风一样越过长殿直奔门口,迈步子使的劲太大,把鬓侧的鸢尾金钗都带歪了……

外面凉风骤起,狂啸飞旋,裹着沙砾迎面扑过来,楚璇缩了缩脑袋,毅然决然地抬起腿要迈出殿,忽觉腰间一紧。

萧逸从身后箍住她的腰把她往回拖,边拖边凉凉眄了一眼站在殿门口看笑话看得花叶怒放的高显仁,冷声道:“关殿门。”

眼睁睁看着两扇厚重朱漆门在自己面前合上,而环在腰间的两只胳膊跟铁铸似的,挣脱也挣脱不开,楚璇只有拼命且徒劳地狠踢腿,可偏偏萧逸是从她身后抱住她的,根本也踢不到他啊。

“你当宣室殿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就走就走啊。当我是什么人,你高兴了过来摸两下,不高兴了就要把我丢下,做梦!今天我就得给你改改你这薄情寡性的毛病。”

萧逸边拖着她走,边凑在了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

两人靠得太近,他的鼻翼几乎贴在了楚璇的耳廓,混浊着龙涎香的气息顺着颈线飘下去,把楚璇的狠劲都冲淡了,她反抗的动作渐弱下来,但心里还是不平。

她薄情寡性?

他怎么不说他自己心机深沉,翻脸如翻书呢!

萧逸将连连挣扎不安分的楚璇锢在怀里,拖上了御阶坐回御座,紧捏住她的手腕,与她四目相对,静视许久,萧逸凉凉道:“跑啊,接着跑啊,信不信我把你锁起来。”

楚璇咬牙卯足了劲挣扎,可萧逸这混蛋的手劲太大了,捏得她的手腕‘咯吱咯吱’响,她气鼓鼓道:“你欺负人!”

萧逸把她的两根细腕子挪一只手里捏着,腾出只手把她鬓侧快掉了的金钗扶正,问:“我怎么欺负你了?分明是你脾气太大。”

楚璇怒道:“从前你都是让着我,哄着我的,把我哄得对你动了心,掉进你织的情网里了,你就不让我不哄我了。你这分明是蓄谋已久,还哄着我让我给你生孩子,那等孩子生出来你不是更翻脸比翻书快了。”

萧逸愣怔了片刻,脸色突然回暖:“哦,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啊……”

楚璇气得鼓起了腮,瞪着他。

萧逸试探地、缓缓地把捏在她腕子上的手松开,道:“其实我脾气一直不怎么好。”他竖起一根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尖,轻咳一声:“那个……其实你说得也没错。我从前就是故意耐着性子装出来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我要是不哄你不让你,那你什么时候能爱上我啊。我也太惨了点吧……”

“你这个骗子!”楚璇给他下了定论。

萧逸神情眷眷地凝睇着她,幽然叹道:“可我是真得爱你啊。当皇帝当到我这份儿上,还得自己下场去往回骗女人,我可不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