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谁说离场不能惊艳骄傲(第2/6页)

完全公事公办的语气。

瞬间将宁馨心中的温情打散,灰飞烟灭。

宁馨苦笑了下,“你不是第一次吧?”

“什么?”顾昂皱眉。

“这么多年,难道你是第一次和女人过夜?你不让别人告诉她,就算是你一直在等她了?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么自欺欺人?”宁馨看着男人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就算你这么说了,你觉得纪与安信么?又或者,你觉得她在乎么?”

“谁告诉你我一直在等她?”顾昂说,忽然凑近她的脸。

宁馨莫名地慌张了一下,好在顾昂很快又移开目光,下床开始穿衣。宁馨不是第一次同男人过夜,和何煦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早晨她都看着男人在自己面前穿衣服,理应是司空见惯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完全不敢看顾昂。

“否认这个有意思么?”她尽量说得平静,掩饰自己突如其来的慌张。

“我否认了么?”顾昂说。

昨天的衣服胡乱地丢在地上,看在眼里心情就不由得烦躁,他顿了两秒,将脚边的衣服一踢,走出了房间。

宁馨无言以对。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宁馨起身换好衣服,正准备先走,顾昂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她敲了敲浴室的门,门开了一条缝,她把手机递了进去,去玄关换鞋。

想着也不必和顾昂打招呼。

她来望城是为了式微,在这里她原本也只认识式微,如今陈逍和式微住在一起,她也不太方便每天都去了。原想着她要陪式微等到第七十八个故事,如今看来,有陈逍在,所谓的故事,也都不再重要。

每个人身边都有个挂念,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居所,只有她是形单影只的。

在她看来,这种形单影只的存在有些多余。既然多余,索性就走了。

浴室里,手机响了足足有三分钟,顾昂才按下通话键。

电话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没什么好气地接起来,听到电话里女子的声音,“顾昂,是我。”他立马关了淋浴,紧张起来,“与安?是你么?”

“是我。”与安说着,鼻音有些重,说话也不十分清楚。

“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没……”女子应了声,又半晌没有说话。

依稀能听到抽泣的声音。

顾昂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双手揪着,“你现在在哪儿?和谁在一起?”女子的抽泣声愈发大了些,他心里也是愈发一紧,“你是不是来望城了?”

“嗯。”

“一个人?”

“嗯。”

“陈逍知道么?”

听到陈逍的名字,电话那头的声音弱了下去,顾昂的心却悬了起来。

“我没告诉他。”与安哽着声音慢慢地说,“我们现在没关系了。”

与安一直哭着,说这话的时候像是犯了错被质问的孩子般,有些不知所措。顾昂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说:“我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告诉我地址,我这就去找你。”

“不用……”与安说,吸了下鼻子,“我在你家门口。”

“我家门口?”

“嗯。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记错地方,没敢按门铃。你在家的话,帮我开门吧。”

“好,你等一下。”

她这句话刚说完,顾昂的话音也还未落,门却开了。

纪与安脸上泪水未干,勉强牵着嘴角想对顾昂笑一下,当看见门口的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僵住了。

宁馨同样一愣。

一贯妆容精致的脸上未施脂粉,看起来苍白而疲惫。头发也没有仔细打理,显出些凌乱。

一直抱有敌意的人,却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不期然地遇见。

纪与安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宁馨刚想说什么,忽然被人用力往后拖了一把,“你在这里干什么?”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正是顾昂。

宁馨脚下不由得踉跄,顾昂却已从她身旁绕过,走到纪与安面前,“进去再说吧。”

纪与安摇摇头,轻轻拨开他的手,一双眼睛只看着宁馨。顾昂回头,见宁馨还站在那里,脸上不知为何带上一抹笑意。他与宁馨算不上熟悉,但是那笑容却让他确定,这才是宁馨原本的样子。

也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顾昂方觉自己刚才有些过分,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宁馨幽幽地开口道:“我在这里干什么?顾昂,这真是我听你说过的所有话里最有水平的一句。”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好么?”顾昂说着,已经有了退让。

宁馨没有回答,目光从他身上转向纪与安,慢慢向他们走过来。几乎同时,顾昂往前站了一步,不动声色地将她挡在身后。

宁馨依旧是笑,慢条斯理一步步地往前走。

顾昂看着她,感觉她像变了一个人。没了慌张,没了畏惧,这样的宁馨,不必精致的妆容,也是光彩照人。

顾昂的神色也微微地变了。

她就这么一直走到他们面前不足两步,含笑的眼睛在顾昂那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只一下,留下一个同样完美无缺的笑容,然后侧身,从他们身旁绕了过去,一句话都不说地走了。

走得那么坚决,那么潇洒,头也不回。

那样无声而惊艳地离场,像一只艳丽的孔雀,即便陷身泥淖,也要高高昂起漂亮的翎羽,不肯折了一身骄傲。饶是顾昂,也不由得被震动了一下。

一直到她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听见与安问:“你不追么?”

顾昂才回过神来,“为什么要追?”

“你们昨天晚上在一起?”

“是。”顾昂说。未成想他会这么干脆地承认,与安猛地抬头,正对上顾昂的眼睛。一双看惯了的,时而戏谑、时而冷漠的眼睛。明明是很漂亮的一双眼睛,却让许多人不敢与之对视。此时看着她,他像是有许多话要说,最终欲言又止。

只有一句淡淡的,“先进去吧。”

在很多时候,我们想说,我们想喊,但是我们没有。那些没能被发出来的声音便成了虚空,不曾被人听见,也无从去铭刻。但那些连岁月都不记得的话,却真真实实地存在过。在那一刻,牵动着脑中的所有思绪,将一整颗心填得满满的。

那个时候,你看到他犹豫再三,也没能把话说出口——那句话的内容,你是否期待过?是否也会猜测出依稀的眉目,略有些憧憬,却又不安地,等待着。等待着那句话被说出口,听他亲口对自己说——

那个时候,那句没被说出口的话,并不是不想,只是觉得没有资格。

爱一个人,是需要资格的。

这件事,在爱之前就有了预兆,我们却都是在爱上之后才懂得。

和顾昂的别墅隔了一排的另一栋楼前,宁馨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