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个局长有意思,日记啥都写(第2/8页)

史彤彤挂了电话,仔细想了想主编的话,觉得确实有道理。在工作与个人愿望面前,彤彤选择了前者。她的决心一旦下定,徐泽如当即退了去曼谷的机票,陪她自驾游了云海市附近的景点。沐浴在爱情中的人,将旧风景看出了浓浓的新意。他们相偎相依的幸福,镶进了每一张优雅的照片里。

最后,他们将剩余的十天假期安排在龙牙湾。当史彤彤流露出对龙牙湾“一溪二排三岛四湾五湖十岭”的深深喜爱时,徐泽如就笑言:“我们就住在这儿玩个够!”

“十天,十天的时间全在这儿?”史彤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儿比曼谷别有一番情趣。”

“是啊,这儿能看到网络局长日记的更新,你也能继续写作。”徐泽如拉着彤彤飞奔向南面的大海,张开双臂夸张地高呼,“大海啊,你要铭记,在你的怀抱里,就要诞生一个史无前例的伟大美女作家。”这时的他不像干警,而更像一个狂傲浪漫的诗人。史彤彤笑倒在他怀里,在这绵延十余里的沙滩上,他们赤着脚在洁白细腻的沙粒上孩童般嬉戏追逐……

彤彤玩累了,回到宾馆,打开电脑,点开收藏夹里的“局长日记”,开始构思自己的《双规局长》。等到她眼睛疲倦了,刚刚有些不耐地皱皱眉头时,徐泽如总会轻悄悄地打开门,手里捧着椰子、菠萝、榴莲等水果,含笑立在她面前。她在贪婪的咀嚼中才知道,在她创作时,徐泽如去附近探寻了更好的“世外桃源”。

在龙牙湾的日子,史彤彤真有种身在天堂的感觉。她要么在虚拟的网络间游逛,要么在徐泽如引领下走进错落有致、四季瓜果飘香的黎族村寨。许多时候,她分不清到底是网络世界更真实,还是眼前的风情更虚无。

小夫妻沉醉在爱情的甜蜜中,完全忽略了母亲余一雁心中的失落和不甘。

余一雁曾参加过无数次婚礼。可是,没有一次她是主角,没有一次盛大的筵席属于她。从儿子、儿媳富丽堂皇的婚宴上归来后,余一雁就喜欢在家中楼梯间那个堆放杂物的储藏室逗留。她时常鬼鬼祟祟将自己反锁在杂物间,在她的潜意识里,所有的美好、华丽、光鲜的一面都是属于别人的,都是粉饰给别人看的,唯有这间储藏室才是她私有的,就像她二十多年如一日对史荆飞如火如荼、从不削减的暗恋。

儿子、儿媳都外出旅游了。她从从容容地来到储藏间,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在这个孩子们不屑进入的狭小空间里,时光的灰尘如灰色的飞蛾,随着从窗户徐来的风炸裂飞舞。在这个小小的储物间里,冷藏着她的过去,收藏着她所有的企盼和快乐。

余一雁伫立在这个光线相对阴暗、空间相对杂乱的空间里,透过昏黄的光影,窗户下三款迎风舞蹈的婚纱蓦然间姹嫣然红开遍,像青春、似爱情,更像迎风招展的某种强烈欲望,那么热烈而懵懂地装饰着杂物间。

反锁上门,余一雁轻轻抚摸着这三款婚纱,日常生活里从来不曾显露的浅笑轻愁,随同三款起舞的婚纱一同绽放在幽暗的空间里。

冷香端凝的大红、晶莹剔透的洁白、高贵典雅的浓黑——三款华丽的婚纱在风中飘逸着,超凡脱俗,仿若心事万千,细探却又不着痕迹。

可惜啊,天下男人,不管是英雄,还是无赖,喜欢的都是白痴一样的美女!余一雁心里明白却又不甘,夜夜和着梦,和着泪,缝制着这三款彩虹般的婚纱,她期待某一天,史荆飞突然醒悟过来,能挽住她的手,让她身穿红艳的婚纱,以圆润、小鸟依人的样子映红雀儿崖灰黑的背景,在那里走上三圈。可是她的婚纱还没缝制好,就得到了朱韵椰与父母脱离关系,毅然嫁给史荆飞的消息。

三款俊逸的婚纱,是淤积在余一雁心口的一滩鲜血。余一雁的等待,余一雁的守候,余一雁的暗恋,就像一直流淌的小河,不会轻易沸扬,也不会断然干涸。

余一雁有时候也明白,也许史荆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只不过是她对眼前肤浅无知的男人大感失望,便将这个给了自己一点点支助的男人,慢慢粉饰成美轮美奂的梦幻,一厢情愿地挂在墙上,画饼充饥。可是,老寡妇的爱,就像面对悬崖上突然绽放的红梅,愈是得不到,愈想不顾一切地死死抓住它。

缝衣人不堪憔悴已渐老,而朱韵椰好像永远停留在少妇阶段,婷婷袅袅的身材,温润如绸的细腻肌肤,简洁的发式夺人心魄地自由绽放着,不给余一雁一点自由幻想的空间。余一雁多想像朱韵椰那样穿上任意一款婚纱,从容、婉约,像美丽的燕子一样行走在雀儿崖人们的记忆里啊!可是,缝衣人幻想虽然青葱,面容却已苍老。

2

“传说天堂一日,人间一年!一晃我们出来十多天了,回去肯定会不习惯的。”直到徐泽如掐断了网络,收拾好笔记本,拉着彤彤准备上车时,彤彤还是一副迷途不知返的迷盹样子,逗得徐泽如摇头不止,大笑不止。他将彤彤塞进轿车,钻进驾驶座,系上安全带,深深看了彤彤一眼说:“彤彤,你找我,算是找对了!”

彤彤一撇嘴,“没你之前,我已洒脱地生活了26年啦。”

跟记者斗嘴,他没法不输!徐泽如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发动了车。

回到家,彤彤才觉得徐泽如的话千真万确:她找泽如,算是找对了!婆婆余一雁一天到晚只知道奉献,完全不知道索取,除了睡觉的时间,就一直埋头做家务,她不仅将宽大的复式楼收拾得纤尘不染,还将阳台、空中花园里的花养得朝气蓬勃。

更难得的是,徐泽如有时对她讲话稍微大声、就连她本人都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婆婆会拦住儿子说:“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对彤彤怎么能这样粗门大嗓地讲话?以后绝对不许,彤彤多好的姑娘啊,嫁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

彤彤一愣,徐泽如愕然而又无奈地张开双手,对母亲解释着:“没有哇,没有!妈,你知道我们当警察的,基本上是清一色的男子汉,平时粗门大嗓惯了,不是针对彤彤的。”

“那也要改!”余一雁说着说着就泪光盈盈,“想想你爸在你3岁时就因矿塌方压在井下,这些年来咱娘俩儿的衣食住行,你能上大学,你能有今天,没有史局长的帮扶能行吗?你是人家的女婿,更是人家的儿子啊!懂不懂?你不能让史局长的掌上明珠受半点委屈,不然妈可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