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中也。”

中原中也蹲在旧仓库的身形一顿，慢慢站起来, 抬起手习惯性的想压一压礼帽发现摸了个空, 最后将手放下。避开熟悉的将绷带缠绕在虎口的手臂。与黑发少年擦肩而过。

“是来提醒我该去领罚了吗。”中原中也的神色好似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我知道。不用你特意过来提醒。”

太宰治转过身，看着瘦削的少年一步一步走出他的视线, 小矮子一贯不会掩藏情绪, 如此明显的疏远和冷淡他又不是感觉不出来……但他以为, 中也会愤怒的对他大打出手然后他顺势进入icu, 这件事基本上就算完了。

看起来脾气很暴躁的恶犬, 骨子里的心软和傲娇他一向拿捏的很好。

但这一次好像不一样了。

-我的搭档可不是谁都可以驾驭的, 最后中也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

-我只是想让中也知道，主人和朋友是不一样的。朋友有很多，但是主人只有一个。妄想要逃脱的小狗需要受到惩罚。

“……完全错了啊。”

按照他的剧本, 唤醒周防尊的记忆=周防尊死掉=中也回归才对。他每一步都没有计算错误, 甚至连剑本身代表周防尊的身体情况都推测得准确, 一方面完成森先生交代的任务, 一方面夹杂着一点私心。顺便帮周防尊恢复了记忆……虽然他想起的时候就意味着要消失了。

就像是远古时期的一个故事：有的人以为自己还活着，凭借着一个目标奋勇向前, 不断追逐。当你功成名就的时候，旁边有人点醒你“你已经死了”, 那个人想起了一切, 最后烟消云散。

太宰治很喜欢这样的故事, 也曾猜测过是否那位自称自己是第七任无色之王的家伙最后不是被周防尊杀死的, 他却在同一时间死掉。因为没能亲手给朋友报仇而耿耿于怀。所以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只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最后周防尊死了, 中也更在意他了呢。

-“因为搭档的注意力在我的身上, 所以投来了不爽的目光吗。”

男人寡淡傲慢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惹得他一阵烦躁。

“……怎么像是亲手将周防尊推上了白月光的地位啊。”太宰治困惑的仰起犹自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天空已经没有密密麻麻的烟花再绽放，一切惊扰已经回归到了平静才是。

可是。

为什么觉得更不快了。

太宰治困惑的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巨大的不安和阴暗犹如潮水一般袭来，还未勾长上挑的葡萄似的眼睛流露出连自己都不懂的阴暗占有欲来。

-“嗡嗡、”

太宰治不知道自己在仓库里站了多久，忽而听到自己衣服里的电话在响，太宰治将自己眼睛里的迷茫之色眨去，掏出手机发现显示屏上跳跃着森先生的名字。

鸢眸里生出的光亮也散去，重新变为没精打采的暗色，连声音也是恹恹的。

“森先生，别来无恙啊。”

-“首先恭喜你的计谋更上一层楼，其次，中也刚才到港黑总部来接受惩罚了哦。”

真是的，非要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恭喜”吗？摆明了是在幸灾乐祸于他设局完美，但中也最后不如预期那般原地待命。太宰治不高兴的撇撇唇角。

“如果森先生说完了我就挂了哦。”

-“以及，中也要求搬出合租宿舍。”

“…………”

呵，这才是你打电话过来的目的吧，老狐狸。

太宰治拒绝再听，挂了电话。

*****

当森先生幸灾乐祸给太宰治打电话的时候，中原中也刚从首领办公室里退出来，将礼帽重新扣回了头顶，踩着小皮鞋走在光亮无比的长廊感觉好似还在做梦一般。

中原中也闭上眼，周防尊的英容笑貌还能准确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样活生生的一个人竟然在一个小时前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首领/始作俑者如此说道：

-没关系的，中也，这一次不做责罚。你好好休息吧。

中原中也一贯凌厉的冰蓝色的瞳孔第一次出现了迷茫的色泽，“嗒嗒嗒”的脚步也停顿下来，透过黑色玻璃窗看向外面宁静的夜色，当时追逐尊的时候，月色也是这样的沉静，天空黑的低垂，连星星也没有几颗。

周防尊死后的天空依然是如此，谁也不会因为谁的离去而产生变化……吗。

有点悲凉。

中原中也明知道作为首领是做出了伤害最小化，不波及港黑成员，或者明明确确是在保护他中原中也。这个抉择甚至可以说是准确无误。连设局的太宰治也从某种意义上算是保护了他。就连周防尊自己也说，这是必定的最后的结局。

不，不应该的吧，结局应该是他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大不了最后战死在沙场。现在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戛然而止——这算什么。

如果没有记错，太宰治的那位挚友死去，也是因为森先生做出了“顾全大局”的做法，一方面避讳于太宰的能力和威望，一方面解决那位难缠的家伙。

当他知道自己的挚友被视若弃子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中原中也低头扯了扯自己的皮制手套：或许他应该考虑考虑去侦探社的途径吗？真是有意思，重回一次16岁，要和太宰互换身份了么。

“果然还是想太多了吗。”

中原中也被负面情绪压得心情极具恶劣，最后将礼帽压了压，披在身上的长风衣因为少年“啧”的一声咂舌跃上窗口而飘起，下一刻少年身上覆盖着暗红色的光芒纵身一跃——

在空中漂浮而起，

眼前闪过第一次见到周防尊时，他穿着滚着毛边的带帽外套，里面套着一件白色的T恤衫，套着一条发白的牛仔裤，五官透着一股野性难驯痞味。

让他对周防尊的第一印象是街头小混混，还是那种恐吓小学生收保护费的那种。没想到的是最后竟然会被那双情绪寡淡的暗金色眼瞳吸引。

再是第二次看到周防尊异能失控，周防尊的火具有强大破坏力，汹涌的红色漫天蔓延，像是盛放的红莲。漂亮而危险。

大约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确定了自己和周防尊是一路人，满心欢喜的想要加入周防尊，自做主张的想要让周防尊知道红色是漂亮的色泽，可以守护他人。

……最后却一件也没办到，他和周防尊的交际就戛然而止。

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感觉算不算是遗憾，等到中也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和周防尊曾经呆过的横滨大桥上。

往事一幕幕从眼前划过，中原中也降落在大桥的栏杆上，迎着风静静的矗立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来。

手机的应用程序里还有奇异的软件装置，中原中也从很早起就怀疑尊等人的到来和它有关，只不过无法证明这一点，后来因为避免在看到恶心的内容也没有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