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到省委党校学习 党校是个好地方

“滴铃铃”,一阵铃声将酒醉中的刘坤惊醒,他努力回想喝醉前在做什么,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是和大学同学在一起喝酒。

“搞什么搞,驼老大,已经大半年时间了,再拖我只能到你家里讨饭。”刘坤借着酒劲对着手机吼道。

“实话说,我这里开工太多,钱抽不过来。拖谁的钱,我也不会拖老弟的钱。”驼老大是开发商,承包了一条公路,刘坤从驼老大手里分到一部分工程。如今工程竣工验收搞完,审计也结束,市财政经费紧张,找了不少借口,总是不肯爽快拨款,害得驼老大欲哭无泪。

“瘦死的驼老大比马大,你得想办法。这一个月,工人要工钱,都堵到我门口了。”

“坤老弟,我收债收到了一个中药材市场的门面,差不多值一百万,你拿去抵一部分款,剩下的只能等财政局拨款了。不过有个条件,你给季局通融一下,旧城改造的工程款按进度要拨给我,至少要拨付一部分。”

季海洋是财政局长,政府工程要付款,必须要有他签字。他下笔稍稍犹豫一下,或者说拖一拖,就够企业喝一大壶。驼老大不愿意得罪季海洋的小舅子,又实在拿不出现钱,咬咬牙,就将中药门市抵给刘坤。

刘坤是靠着姐夫的关系才能接到不少小项目,他心里明白,驼老大愿意抵一个中药市场的门面,也全部看在姐夫的面上。他决定落袋为安,将门面拿到手里,道:“你的事情,我会给姐夫说,什么时间去看门面?”

“现在就过来,晚上一定要请季局喝杯酒。”

刘坤酒还没有完全醒,歪歪倒倒地来到了中药材市场。在市场门口,他又给姐姐打了电话:“姐夫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吗?”

刘莉抱怨道:“不回来,省厅来人,又得喝一肚子酒。”

刘坤松了一口气,马上给驼老大回电,道:“驼老大,今天晚上不行,我姐夫要陪省厅头头喝酒。”

驼老大在财政局有内线,知道刘坤没有说谎,道:“坤老弟,你过来吧,我把门面交给你。价钱嘛,中药材门面的价格大家都知道,我绝对不会要高价。”

中药材市场里弥漫着特殊的味道,大小门面都堆积着诸如穿心莲、益母草、丹参、三叶青等草药,还有皂角刺、金银花、夏枯球、刺猬皮、水蛭、木瓜、蒲公英、虫腿、蛇床子等岭西特产药,柜台里有比较珍贵的鹿茸、人参、虫草等。

在第二通道的显眼位置,有一个空置门面。

刘坤有意压价,用不耐烦的口气道:“我又不经营药材,拿门面来做什么?”

驼老大道:“这个门面位置好,租金高,若不是手里真没有钱,绝对不会抵给你。老兄还是够意思吧,你回去要给季局说点好话,争取早点把钱划下来,再拖,我只有去跳楼了。”

谈好价钱,办完手续,刘坤和驼老大找了个鱼馆,喝了酸菜尖头鱼汤,各自回家。

刘坤算着姐夫还没有回家,来到了姐夫楼下,他在车上打了家里的座机:“姐夫回来没有?”

刘莉一个人在家看电视,给弟弟开了门,道:“一天到晚鬼混,不干点正经事。”刘坤不耐烦地道:“我是生意人,鬼混就是我的生活,否则你来养我一辈子。”

两姐弟性格截然不同,姐姐像父亲,性格开朗乐观,弟弟像妈妈,人极聪明却心胸狭窄。两人从小见面就拌嘴,今天也不例外。

刘莉说惯了嘴,醒悟到弟弟已经不是市政府公务人员,她顿时涌出怜悯之情,更加具有打击性的话便说不出口,缓了口气,道:“经商也要好好经,别——”

刘坤懒散地斜靠在沙发上,打断道:“姐,我搞不懂什么叫作鬼混,我陪驼老大吃个饭叫鬼混,姐夫陪着领导吃饭叫作工作,这是什么逻辑。”

刘莉嘴上不饶人,心里还是帮着弟弟,给他削了水果,道:“你要多花点时间在生意上,多到工地上去,别像个三脚猫,天天到处跑。”

刘坤吃着水果,道:“姐,我做生意还是用了心的,这是自家的饭碗,肯定和以前不一样。我上次从驼老大手里接了工程,工程质量没有任何问题,关键问题是做了工程拿不到钱,工人围了我好几次。你给姐夫说一说,让他给驼老大批点钱。”

“姐夫的性格你不是不清楚,在家不谈公事。”

“这事你得帮我办,否则哪一天被民工捅了刀子,就太不划算了。”

刘莉见弟弟说得郑重,详细询问了驼老大的情况,口里道:“我最多在海洋面前提一提,有没有作用就不知道了。”

“你说的话,姐夫肯定要听。”

“不一定,他这人讲原则,一般不在家里谈公事。”

刘坤见姐姐答应帮忙,心情顿时大好,道:“姐夫不听你的话,鬼才相信,不听你的听谁的?他在外面的名声挺好,不和其他女人牵牵连连。”

“你姐夫听谁的话,排第一的肯定不是我,是宁玥。排在其后的就很复杂,他和侯卫东挺谈得来。”说到这里,刘莉戛然而止,她知道弟弟最烦听关于侯卫东的事,以前在家里偶尔提起侯卫东,弟弟就会不耐烦甚至发脾气。她观察弟弟的脸色,见他并没有变脸,便悄悄转移了话题。

刘坤随口敷衍着姐姐,脑子里想起了侯卫东的种种形象,暗道:“侯卫东办石场开煤矿,分明是爱钱如命。现在当了副市长,居然没有听到有什么劣迹,这绝对不正常。这人老奸巨猾,隐藏得深,迟早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

两姐弟聊了一会儿,刘莉给丈夫发了条短信:“什么时候回来?”季海洋很快就回了短信:“省财政厅的人回酒店了,现在串台去了,给侯卫东饯行,一会儿就回家。”

发完短信后,季海洋端着酒,再与侯卫东碰了一杯酒。他见侯卫东仰着脖子又要干杯,忙道:“侯市长,少喝些,你已经喝了不少,意思意思就行了。”

侯卫东接连喝了两场酒,已经带了些酒意,道:“别人的酒可以意思,季兄的酒我得喝完。”然后,他猛地一仰脖子,将一杯酒喝完。

宁玥眼见侯卫东喝了不少,道:“大家都举杯,喝最后一杯,别把卫东市长灌得太醉,留点时间让他去陪小佳局长。”

喝完最后一杯,大家也就散了。

新月楼家里,冷冷清清。

张小佳住在岭西园林宾馆,明天是全省园林工作大会,园林系统的参会人员都提前到了宾馆。她和张中原局长正在陪着两位处长打麻将。

侯卫东喝了不少酒,肠胃发胀,脑袋昏沉沉,从客厅走到书房,从书房走到卧室,他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事情要做,让自己坐立不安,烦躁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