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选举前侯卫东遭人举报 与郭兰迟来的一吻(第4/5页)

送走了赵东和段穿林,侯卫东回想见面细节,暗道:“今天的安排也算合情合理,赵东应该不会起疑,达到了预期效果。”

到岭西的任务基本完成,侯卫东想到柳洁送来的两张票,就前往省歌舞团大剧场。

在侯卫东童年和少年时光,省歌舞团曾经是如此光彩炫目,需要抬头仰视。

记得有一次省团到吴海县慰问演出,吴海县万人空巷,他和姐姐侯小英没有票,幸好认识在门口收票的公安,这才能够混进了县礼堂。

他当时年龄小,对唱唱跳跳的节目没有兴趣,只是记得舞台上有很多雾,有各种灯光不停闪烁,二姐侯小英咬着嘴唇,看得傻掉了。他则没有太多兴趣,看到中途,靠着二姐睡着了。

醒来时,恰好看见二姐侯小英张着嘴巴掉口水。他对这条晶莹口水丝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二姐侯小英穿着婚纱在酒店里扮幸福时,他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这条口水丝。

如今省歌舞团已经褪去了高高在上的神秘,进行着自我救赎。

歌舞团演出8点正式开始,侯卫东拿着票来到了剧场,他拿的是贵宾票,正在找通道时,一眼就见到了正在大厅朝里走的郭兰。

郭兰为了看演出,特意穿了一条休闲的长裙,优雅而美丽,在人流中很是醒目,她见到侯卫东,也是吃了一惊,道:“你也来看演出?”

侯卫东拿着手里的票,道:“你一个人吗?”

“我明天要到省委组织部开座谈会,今晚歌舞团有大型演出,所以提前来了。”

“我这有两张票,是贵宾票,位置挺好。”

郭兰是专门到岭西欣赏省歌舞团的倾情演出,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上侯卫东,她如初次谈恋爱的小女孩子,心跳得厉害,当侯卫东发出邀请,她点了点头。

进了剧场,左右都是三十至四十岁年龄段的观众,态度矜持,衣冠整洁,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等待着演出开始。在沙州,很多官场中人认识侯卫东,但是来到岭西这个省级舞台,他就是不为人知的陌生人。这种感觉让他身心很轻松,可以自然而真实地展现自己的情绪。

侯卫东轻声道:“我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坐在剧场看演出。”

“以前沙州剧团没有垮掉的时候,我爸经常带着一家人去看节目,后来读大学的时候,有演出我都要去看,当年我最大的费用就是看演出。”说到这里,郭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针刺了一下,读大学时,陪在身边看演出的人是大洋彼岸的负心人,平时已经很少想他了,在今天这种特殊的环境之下,远去的模糊背影又在脑中闪现了一下。

靠着柔软的桌椅,看到温润如玉的郭兰,侯卫东有些迷失,上一次唇齿留香的感觉太好了,让他始终难以释怀。

灯光暗下来以后,节目正式开始,现场演出与看电视最大的区别是质感,音乐和舞蹈有极强烈的穿透力,艺术感染力不可同日而语。

第四个节目是独舞,出场者是一名身穿软甲的古代女武士,当武士正面亮相时,侯卫东将这位演出者认了出来,是总是抬杠的晏紫。

在舞台上的晏紫,一招一式干脆利落。

背景音乐时急时缓,一个男低音充满磁性地朗读唐代诗人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诗:“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生活中的晏紫除了牙尖嘴利以外,就是一个邻家女孩,可是在舞台上的晏紫已经不是晏紫,她化身为古代武士,阳刚气十足的剑器舞潇洒淋漓,既豪情奔放又悲壮激昂。

舞罢,场内响起了雷动的掌声。

侯卫东鼓掌完毕,右手自然地放在桌椅扶手,只觉触手处一片柔软。两人的手握住便没有分开。

演出结束,灯光猛然打开,台上站着所有的演职人员,全场爆发经久不息的掌声,两人这才将握着的手分开,跟随着大家一起鼓掌。退场时,人流密集,侯卫东自然而然握住郭兰的手。

出了剧场,郭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道:“很久没有看到这样高质量的演出,没有想到省歌舞团还能保持着如此高的水准,这一次意在振兴的演出成功了。”

她轻轻地抽了抽手,没有想到侯卫东没有松手。跟着侯卫东,朝外面的停车场走去,到了停车场,灯光骤然暗了下来。

“看得见吗?这有几步梯子。”

“嗯,看得见。”

坐上小车,侯卫东打开了音响,钢琴曲顿时充满了狭小的空间,郭兰道:“眼泪。”

“什么眼泪?”侯卫东有些莫名其妙。

“你听的钢琴曲,曲名叫做《眼泪》。”

“让你见笑了,我只是喜欢听,音乐知识很贫乏。”

“只要有能欣赏音乐的耳朵就行了,没有必要懂这么多的知识。”

当汽车开出了停车场,开上了主道,街道两旁的路灯明亮,霓虹灯不停闪烁。

郭兰随着钢琴低声地唱着:“每当我伤心的时候,每当我想你的时候,每当我失落、无助的时候……今天和往常一样担心你……”

侯卫东惊奇地道:“这歌词是你编的吗?”

“这就是歌词。”

侯卫东问了一句傻话:“钢琴曲也有歌词吗?我一直以为钢琴曲就是钢琴曲。”

郭兰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这样理解钢琴曲的,真可爱,你在官场这么多年,居然童心依然还在。”

侯卫东很是汗颜,道:“进了官场就成了体系中的一个零件,必然会受到体系的影响。如果继续工作十年,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以前是为了生存而奋斗,现在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东奔西走。社会是比官场更大的系统,它就是巨大的车轮,带着我们不断向前,大家都在里面挣扎。”

郭兰对侯卫东的爱深埋于心底,听了侯卫东的话,感伤起来,明亮如星的目光就有些暗淡。

上了二环路,车灯雪亮,照得前方一片光明,侯卫东驾着车漫无目的地在二环路上行驶。

“朝哪里开?”

“我没有目的。”

“既然没有目的,那就开远一点。”

两人沉浸在音乐和略有些暧昧和伤感的气氛之中,小车如风一般滑行。几分钟后,侯卫东见路牌上有“铁州”两个字,他一转方向,小车开往了铁州方向的公路。

进入了铁州高速路,侯卫东问道:“你到过铁州吗?”

“没有去过。”

“我也没有去过,今天一起到铁州去看看。”

铁州是岭西省第二大城市,在周昌全时代,沙州与铁州在数据上的差距越来越小,到了朱民生时代,铁州如打了鸡血一般,GDP以及各项社会事业指标又猛地往上蹿,再次将沙州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