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第2/3页)

绝望绝望绝望!这两个字像一股恶浪强烈地冲击着杨登科。

三年前杨登科投案自首走向监狱时,这两个字都没能占据他的大脑。那个时候他虽然已是一无所有,却胸怀了情和义两样最珍贵的东西,显得悲壮激昂,没有丝毫的绝望感。可今天不同了,他心目中情和义两座高塔已经轰然倒下。

哪曾想到,就是杨登科视为情和义的象征的这么两个人,竟然都背叛了自己,而且是用这种最让人无法容忍的卑劣和丑恶的方式。杨登科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所理解的情和义,其实是两把利刃,在自己毫无自卫能力的时候,从前后两个方向同时捅进了自己的心脏。杨登科觉得自己的心在泣血,而染红那两把罪恶的刀子的,正是自己的鲜血。

杨登科在街头徘徊了一个下午。他意识到,这个结局也许是很必然的,是人为,也是天意啊。谁叫自己为了往上爬,不惜做人家的奴仆呢?是奴仆就必然要遭受奴仆的命运,主子需要你时,任意将你唤来呼去,自己还以为得了宠,很长精神;主子不需要你了,自然会把自己一脚踢开,自己还不成了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

这么忏悔着,杨登科变得神情恍惚,脸上浮起混沌的傻笑,好像流落街头的痴子。

后来杨登科晃晃悠悠上了贵水大桥,慢慢就到了大桥中间。这里刚发生过一起车祸,护拦被车子冲歪,还没来得及修复。杨登科就站在缺口处不动了。他低头望着桥下湍急的流水,心上滋生起一个念头。开始他还有些犹豫,渐渐这个念头强烈起来,他就有些无法自抑了。是呀,如今这个世界跟自己再没有任何关系了,那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人生几十年,谁都会走这条路的,虽然先后有序,最后的归属都是一样啊。

永别了!

对着这个生活了四十余年的世界,杨登科无声地说出这么三个字,再次瞥了迷蒙的城市一眼,起身就要往下跳去。

可就在此时,城市上空突然当地一下,响起洪亮的钟声。杨登科下意识地抬了一下头,原来钟声来自不远处高楼上的大钟,大钟的时针正指向5时。杨登科想,急什么呢?等钟声响毕再往下跳也不为迟呀。他于是立住了,一边目不转睛盯着大钟,一边等待那悦耳的钟声继续当当当一下一下敲响着,震撼着这个灰色的城市。

钟声很快敲完,杨登科的目光却还留在大钟的时针上。他想起来了,三年前的这一天,也是这个时候,他把那个天大的秘密托付给了一个叫做丁雨亭的女孩。丁雨亭还向他许过愿,每年的这一天,她就会在红杏楼里等待自己。杨登科激灵了一下。是呀,不是还有那个秘密么?为什么不把它拿回来,让它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呢?如果自己放弃了那个秘密,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死了,岂不是放过了董志良,让他继续在这个世上为非作歹?

那么丁雨亭真的会信守诺言么?杨登科记得当时将那个秘密交给丁雨亭时,自己是毫不怀疑她的真诚的。可过后杨登科还是有些担心,疑心她是逢场作戏,也许漫长的三年过去了,她早把自己的话忘到了脑后。

杨登科感到有些泄气,心想谁叫自己处在这么一个毫无真诚可言的年代呢?

可转而又想,万一丁雨亭是当真的呢?自己却违背诺言,见都不去跟她见上一面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终生遗憾么?

这么想着,杨登科暂时放弃了从桥上跳下去的念头,坚定地离开大桥,去了红杏楼。

看上去,红杏楼跟三年前没有什么两样,连小姐们搔首弄姿的样子,夸张的浪荡的笑声,都好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然而那个叫做丁雨亭的女孩却不在。

杨登科去问老板娘和坐台小姐,没有一个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孩。原来老板娘和小姐都已经换过好几茬了,他们说如今女孩嫁一个男人都难得超过三年,做她们这个职业的小姐怎么会在一个地方呆上三年?杨登科万般无奈,看来那个丁雨亭果真是说说而已,逗自己高兴的,自己也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太过自作多情了。

低了头正准备出门,老板娘在后面殷勤挽留杨登科,说先生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旧人不在,还有新人哪。杨登科脚下就泥住了。想想也是,自己三年没有挨过女人了,本想回家后在聂小菊身上好好发挥一下,她却躺在了别人下面,来这里赴丁雨亭的约,她又没有踪影,如果自己就这么从贵水大桥上跳下去,确实有些不值。忽想起身上还有聂小菊探监时留下没用完的三百元钱,正好可以消受一回了。

杨登科转身跟老板娘上了楼。

也是巧了,老板娘给他安排的地方又是三年前的那间小包厢。这让他又思念起丁雨亭来,如果她还在这里,那该多好啊。

杨登科这么感叹着,老板娘安排的小姐已掀开帘子进来了。杨登科心存侥幸,巴望着她就是丁雨亭呢。可小姐老低着头,加上屋子里太暗,杨登科一时没法看清她的面目。其实也用不着看面目,就知道她不可能是丁雨亭,因为眼前这个女孩身材单瘦,个头也高,没有丁雨亭那种成熟女孩的韵味。杨登科有些失望,合着眼睛躺到了大床上。

因为脑壳里有丁雨亭的影子在作怪,杨登科对身边这个女孩少了激情,任凭她在自己身上搓揉着,没有太多响应。好在女孩的手艺还算娴熟,渐渐让杨登科舒坦起来。他身上的感觉开始复苏,努力不去想那个背信弃义的丁雨亭,要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上。

有了这个想法,杨登科心头就蠢蠢欲动起来,悄悄捉住女孩的手,说:“你也累了,让我来给你做吧。”女孩还是不声,只笑笑,偎进他的怀抱。

现在杨登科开始动真格的了,他步步为营,试探着向女孩身上摸去。女孩嘴上轻轻说了两个不字,故意扭动着腰肢,拿住杨登科的手,要把它搬开。却不怎么用力,软了身子迎向杨登科。就在女孩半推半就间,杨登科一层层解开了她的衣服,将她掰倒在大床上。然后把自己也脱光了,单腿跪到女孩前面。

杨登科的大手已在女孩身上游走了一遍,最后回到她的胫上,把那一张姣好的年轻的脸捧在了手上。虽然她已为自己服务了一轮,可他却还没完全将她看清楚,他想在尽情享受她之前,得好好瞧瞧她,这也是一种激发自己的好手段。

这一瞧,杨登科却奇怪起来,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孩似的。只是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了。当然不可能是丁雨亭,如果是她,杨登科还不早就认出来了?杨登科敢肯定的是,这是另一个他曾经见过几次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