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六 章(第2/3页)

“是的。”我回答道。

他皱着眉头,“谁给她批的?”

我可没有心情受这种质问,“别问我了,我不是你的护士,她原先没有呼吸,你还指望他们做些什么?”

可是他完全不理睬我,继续向我发问:“有没有其他医生和你们谈过?有没有人解释他们在做什么?有没有咨询专科专家?”

我一声不吭地看着他,最终他意识到了他的话有多蠢。

他摘下眼镜,镜架一端挂在嘴上,清高地说:“里德医生是个儿科专家,但是不是肺脏专家,詹妮。”

我双手叉在胸前,他难道听不出来他自己是多么的自以为是?

他怔怔地盯着我,以前,每当大卫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也会这样看着我。终于,他眨了下眼睛。“她缺氧了多久?”

我夸张地叹了口气,希望他能感受到我对他的问题有多反感,可是为什么往往聪明的人总是笨得意识不到他说的话太过专业了呢?

他扬起眉毛,等待我的回答。

“我想你可以问里德医生,失陪。”

父亲走到了我身边,瞪着他的宿敌,我怕极了他会当众和普雷斯顿医生吵闹。

我转向他,“我去看看贝拉,你千万别惹事。”

普雷斯顿医生用眼睛缓慢地扫视着父亲。

父亲狠狠地瞪了回去,幸好我不知道他脑袋里正在想什么,十有八九都是些杀气腾腾的念头。

普雷斯顿医生把视线从我父亲身边移开,对我说:“你待在这里,我会去照顾……”

父亲耸起肩膀,“别指挥我女儿。”

“爸,别。”

他的脸涨红了,“小南瓜,你去照顾伊莎贝拉,我来处理他。”

小南瓜?上一次父亲这么称呼我,还是为了表扬我学会了系鞋带。

普雷斯顿医生昂着头,藐视地看着父亲。“杰克,你也许不喜欢我,我也觉得你是个疯子,但是我的孙女正躺在那里有生命危险,不管你怎么阻挡我,我都得为她做点努力。”

他的话触动了父亲,我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我向前站了一步。“普雷斯顿医生,如果你能帮助伊莎贝拉,那么请你……”

他对我说话时,视线仍然停留在父亲身上。“詹妮,我知道你没有理由相信我,但是此时此刻你需要相信我。我的老师是世界上最好的儿科医生专家,也许其他方面我有很多不懂,但是这个,这个领域是我最擅长的。”

“他把你母亲害死了。”父亲拉长了脸。

“我说过五百次了,她不是我的病人。”普雷斯顿医生对我说,“你父亲怎么也不能理解,当时你父亲向我提起她经常有头疼,常常觉得疲劳,作为一个朋友,我建议她补充一些铁和镇痛剂,因为她的症状听上去像是贫血,但是我告诉她需要去及时就诊。我没有给她诊断病情,也没有害死你母亲。”

“我知道。”我说。

父亲瞪着普雷斯顿医生,“别让他靠近我外孙女。”

“是我们的孙女,”普雷斯顿医生回答,“你们家似乎搞不清楚最基本的生物道理。”

我转过身,看着父亲,他的眼睛圆瞪着。

我严肃地盯着普雷斯顿医生,摇摇头,想给他一丝警告。

终于,他露出了理解的眼神,“至少让我去看看她的情况。”说完,他飞快地离开了。

大卫的家人面露难色,找了些借口,都纷纷走开了,只留下我们。

父亲舔了舔嘴唇,“詹妮,你不会真的要让那个庸医照顾伊莎贝拉吧?”

“如果他能帮着……”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他害死了你母亲。”

我想和他这个长久以来的执念争辩,但是以他现在的心情,只会火上浇油。“爸爸,我知道你讨厌他,不过他毕竟是医院主任,怎么说也比我们懂得要多,说不定他能帮上伊莎贝拉呢?”

他耸了下肩膀,“我不管他有什么能耐,我不准他靠近我的外孙女。”

我被他的话重重一击,难道仇恨能够战胜爱吗?“听你自己在说什么!”无法再多看他一眼,说罢,我径直走开了。

他一个人站在走廊上,继续沉浸在怨恨里。

我站在走廊尽头,远远望着急诊室的门,倚在墙上,等着普雷斯顿医生出现。有个工作人员从我身边走过,提着一袋浑浊的液体,飘来一阵漂白剂的刺鼻气味。我弯起手臂,遮住鼻子,两天里我还没有呕吐过,我想尽量保持下去。

过了一个多小时,普雷斯顿医生从门里走了出来,还有一个红头发的男医生同他一起,他看上去和我的年纪相仿,满脸通红,可怜的家伙,看上去像是要面临炒鱿鱼一样。普雷斯顿医生一只手搭着他,带着他走向我。“麦克尼尔医生,这是伊莎贝拉的母亲。”

和他握手,他的手又冰又湿。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看了看他。

“噢,不好意思,我刚洗过手。”

普雷斯顿医生说:“麦克尼尔医生是里德医生的同事。”

“很高兴认识你。”我说。

普雷斯顿医生转过头去,“告诉孩子的母亲,为什么让她使用麻醉剂?”

他一脸疑问地看着普雷斯顿医生,可是普雷斯顿医生不动声色地盯着他。

“好的,普雷斯顿女士。” 麦克尼尔医生开口了。

“卢卡斯。”

他脸上一块白一块红,“对不起,卢卡斯女士,如果你的女儿醒过来,并且感觉到呼吸机在往她的肺部送气,一定会受到惊吓,她也许会在慌张中把导管扯断,这样一来……”

“等一下,”普雷斯顿医生说,“你可以再说一下吗?”

“哪个部分,医生?”

他把脑袋侧向一边,像个迷惑的小狗。“你刚才说到,如果她醒过来。”

“如果她醒过来,并且感觉到呼吸机……”

普雷斯顿医生把眼镜戴了起来,“但是,她正处于昏迷当中,里德医生曾经这么告诉她的母亲。”

他的眉头紧锁,“我想你一定明白,通常情况下昏迷的病人可能会毫无征兆地醒来。”

普雷斯顿医生像个学生一样点着头,“对的,对的。不过,如果她被麻醉了,我们怎么能够知道她要醒过来了呢?”

年轻医生的脑门上冒着汗珠,“过一会儿,我们会停止麻醉药,重新检测她的生命体征。”

“哦,我真笨,我以为用气道压力释放通气就不需要使用麻醉剂了。”

“我们没有用那个。”

普雷斯顿医生脖子都红透了,“是的,我知道,所以你们一直反复用呼吸机和麻醉剂,还要过多久才能让她脱离强制性昏迷?”

同时感到迷惑和警觉,我的眼神在两个医生中间来回交替。“强制性?我以为……”